“老师，我真的是昨天刚刚赶回来，没有时间漂头发的。”
金发男孩微红着脸捡起被吴荣丢在地上的帽子，重新戴上。
他温声细语，语气诚恳，与气急败坏的吴荣相比，显然是后者更失了体面。
教室里负责体检的有三个教师，他们都没有上前来劝。
林知偷瞄量血压的穿着红色旗袍的温柔老师，见她用手撑着脸，玩味地看着这场闹剧，笑得一脸狡黠。
争吵声太大，终于有两个领导模样的老师走进来，一个安抚吴荣“吴主任消消气消消气别跟孩子计较”，另一个则低头对吴荣耳语。
“陈卿卿你过来！”
一个领导老师对着林知的方向咬牙切齿着喊了一声，那个叫陈卿卿的女老师终于起身施施然穿过人群走上前，在一旁劝慰着吴荣什么，然后听从领导安排把金发男孩拉出教室。
吴荣没再进班，过了一会儿，换了新的体检老师，金发男生重新进入教室开始测视力，刚好排在林知后面。
男孩眼下黑乎乎的东西粘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滑稽。
许多人对他窃窃私语。
林知想了一会儿，还是掏出湿纸巾，他指指对方眼睛，“同学，眼妆花了。”
金发男生似乎很意外，他拿出镜子一看，低声咒骂了句什么，随即抬头对林知笑得灿烂，“天呢……谢谢！
要不真的窘大了。
还以为刚才一闹，这个教室没人敢和我说话了。
我叫沈兴冉。
你是？”
“我叫林知。”
“灵芝？”
沈兴冉看了眼体检卡，“有福气的好名字，我喜欢。”
他揉揉泛红的鼻子，接着解释说：“我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好孩子，但刚才那个老男人说我娘娘腔，我最烦别人这样说我，才……”“他有病。”
林知淡淡开口，“你刚才挺有礼貌的。”
金毛狮王咧开嘴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好学生都要怕我呢，好多人看我这一头黄毛就要皱着眉头走的很远……”“我没low到要靠外表评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林知盯着沈兴冉看了一会儿，“何况，沈同学看起来眼熟，但我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沈兴冉有些小骄傲，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主页，“小灵芝，自我介绍一下，”他指着视频主页，“今天刚刚达到1万粉，你可能在同城刷到过我哦。”
林知侧头看去，视频里的沈兴冉穿着和妆容都格外大胆，他跳着女团舞，像是一只自由的孔雀。
虽说这类网红现在很多，但在这个闭塞的小城里，实在是很少见。
最新的视频是在六月份，他脸上抹上七种颜色的彩绘，周围建筑像是在泰国街头。
果然是姐妹。
林知再次感慨自己精确的雷达。
不不不不什么姐妹，林知又在心里摇摇头。
兄弟，只能是兄弟。
林知往下翻，接着看到他曾经跳过好几个臣承的舞蹈—林知从初中开始就是陈承的粉丝。
林知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雀跃，但还是抵不过心中的迟疑。
“那不如我们……”沈兴冉话还没说完，赵梓欣恰好在教室外面喊：“林知，完事了没？”
“来了！”
林知赶忙应道。
他假装没看到沈兴冉拿手机的动作，朝沈兴冉挥手告别。
“小灵芝，你真冷淡。
那个男孩子刚才拿出手机，估计是想要加你，不如多个朋友呢，说不定你们要被分到一个班里做同学呢，”赵梓欣撇撇嘴，“这么冷漠，这可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林知。”
林知勾起嘴角，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我初中的时候不就这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赵梓欣掰着手指头，“你初中的时候是安静。
安静，懂不懂，靠近你就感到踏实，不说咱班了，当初三中里多少人想和林学霸交朋友——”赵梓欣突然止住，她想到，当初想和林知交朋友的那些人，好像每一个都在最后站在了林知的对立面。
“好啦梓欣。”
林知叹口气，卸下了伪装的面具。
“我估计刚刚那应该是个姐妹。”
林知在赵梓欣耳边低语，“我连话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
我告诉你，我们gay子们之间的雷达都超准的，我生怕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担忧，赵梓欣一首没回话，林知看向她，看清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心疼。
赵梓欣认真回答说：“你刚刚表现的超级无敌非常极其的，首。
可林知，何云飞那个***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
三中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首又能——”林知笑着，慢慢地打断她：“不首会被通报批评，会被孤立，一切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
“知知——”林知急忙打住赵梓欣的煽情，“好啦大姐！
快去厕所吧，现在没有人排队了，快去快去。”
赵梓欣去上厕所，林知拿着她的书包在门口等着。
他突发奇想，跑到无人的楼梯口，见体检的学生们早己经散去，林知模仿起昨晚看过的脑残偶像剧里的女主，突然热血满满，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说：“林小葵，加油！
你可以的！”
他不禁觉得自己奇怪又好笑，就在昨晚，林知还在嘲笑那个剧里设置的***情节。
果然人在陌生的地方，勇气和胆量往往是没有期限的，与此同时，羞耻心也会被无限放大。
“等一下！
林小葵。”
此时此刻，热血偶像剧主演林小葵举起的拳头一顿，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立刻放下手还是保持举过头顶的拳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选择了第一个方案，迅速放下手，假装理理头发，抬头望向楼梯口，寻找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