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察手指轻敲着桌面，窗外是雨后略显浑浊的城市晨光。
他刚刚接到总部内部审计委员会的临时调令——下一站：西南分区的瀚海能源公司，执行为期两周的专项审计。
“专项？”
他眉头微皱。
通常这类非年度计划内的任务只有两种可能：高层不安，或基层出事。
调令中并未详细说明任务背景，只是简洁地附了一封总审计官曹琳的亲笔信：“林察，近期瀚海能源财务数据波动异常，建议你亲自跑一趟，谨慎操作。”
林察知道，曹琳不会轻易写“谨慎”二字。
十年审计生涯，他见过太多造假花样，从虚开发票到“内部交易双重账簿”，甚至有人用虚假人事编制在系统里养着“幽灵员工”。
但他最熟悉的，是财务数据中的“静”。
越是完美的数字，背后往往越是风暴。
三小时后，林察抵达了云州市。
这是一个围绕能源、采矿和新材料建设起来的新兴城市，高楼林立，背后却是山地与峡谷交错的天然屏障。
瀚海能源的办公大楼在市中心偏西，是一幢12层的玻璃幕墙楼宇。
公司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轻的行政助理，笑容职业化却略带紧张：“林经理，欢迎您，罗总在等您。”
“罗总？”
林察挑眉，“董事长亲自接待？”
“是的，他说您辛苦赶路，想和您先谈一谈整体情况。”
林察点了点头，心里却升起了第一丝疑虑：一个年营收不过10亿的子公司董事长，何以对一次‘常规审计’如此上心？
董事长办公室在12层，临窗视野开阔。
罗天豪五十来岁，脸色微红，身形壮实，看得出不是白手起家型企业家，更像官场出身。
“林经理，一路辛苦。”
罗天豪递上手，“这次总部派您来，我们也正好需要帮忙理一理一些……细节问题。”
林察没有笑：“细节永远是我们最关心的部分。”
“呵呵，说得好。”
罗天豪转身倒茶，“我们这边财务经理朱衡人不错，就是有时候太死板，制度该放也得放。
我相信林经理的判断。”
“朱衡现在在哪？”
“他正在准备资料，您可以首接调阅。
办公室和资料室都己开放。”
林察礼貌地点头，眼神淡然。
他的经验告诉他，过分热情的高层，往往意味着某些需要“处理”的东西——不希望被看到，或者希望以某种方式“被看到”。
林察在财务办公室落座。
资料很快送来，是一份厚厚的财务总账、明细账以及三年报表。
他快速翻阅。
营收持续增长、应收稳定、成本控制合理、现金流充足。
利润率维持在12.4%，几乎每年都精确控制在±0.2%的波动。
太漂亮了。
他用红笔圈出一行注释：盈利结构稳定性过高，需回溯底层数据验证真实性。
但更令他疑惑的是：应收账款周转率反常提升，却没有对应的销售额增长——这表示，要么销售回款在“跳账”，要么有些销售根本没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