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小资小调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那就是旧时代的垃圾,是该被我们唾弃的!
可耻!
无知!
什么书才值得我们看呢?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是列夫托尔斯泰,哪怕是屠格涅夫也够上档次的!”
“看书还分档次?”
春发出困惑的疑问。
“当然分!
近五年的书都是臭气哄哄的垃圾!
近十年的书都是粗糙烂制的废品!
不,是整个二十一世纪的书都是垃圾,都是浮躁的、空虚的艺书之屎!
你要看上个世纪的书,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死了啊。
对了,所以,你更应该看几百年前的书,因为他们都死透了,可以有足够多的时候将自己的灵魂融合到作品里,传承至今,那些书,才是人类艺术殿堂的璀璨之精华!
只有那种级别的作品,才会让你感受到人类之伟大!
才会让你的灵魂为之震颤!
才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和不堪!”
春从这一番话语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幡然醒悟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傲慢自大。
于是,她带着失望和一点点悔恨离开了这个小组,之后,也带着同样的失望离开了一个又一个的读书小组,再度回到自己孤独世界里。
首到她进入社会,加入这个公司,在“为社会服务”的口号的熏陶与洗脑下,工作逐渐成为了她命运的主宰,尽管办事认真,工作勤恳,可还是近乎午夜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公司。
回到家里,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多,稳定的收入让她再也不必担心买不起某某作家的作品合集,可她却一本也不想拿手机,觉得读书无用,改变不了现状她一点点的失去了读书的热情,在现实的波涛巨浪面前,她的自我是何等的渺小与不堪。
即使她竭尽所能的躲避开利益的纷争,人情世故的陷阱,鞠躬尽瘁的做好本职工作,却还是在生活的摧残下失去了读书这一爱好。
没有书的人生,就如同没有灯芯的蜡烛。
现在,她再次拿起书,拿起这本读了三年都没有读完的《战争与和平》,透过文字,感受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的文学魅力。
工作依旧是那些,永无止尽,疲惫依旧缠在她的身上,可她的心里实实在在的重又燃起读书的炽热情感,何故如此难以说得清道得明,或许,是因为她再也察觉不到那个未知的人的存在亦未可知。
一个人安静而又平静的读书,便是她所向往的大幸福。
但似乎,今天的世界机器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偏差,使得正常运转的世界齿轮出现了微小的偏差,而这微小的偏差,经过一级又一级的传导,最终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变化。
正当春读的兴致盎然之际,一名少年赫然坐在她的对面,清冽的男士香水气味扑面而来,春微微抬起眼眉,略感诧异,眼前的少年容貌俊俏,环顾略高,棱角分明,神情略带着微微忧郁,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一头过肩的长发被大堂的吊灯照耀的乌黑发亮。
少年的身后背着硕大的黑色皮包,一看便可知那里面是一把吉他,凌乱的头发和身上浅蓝色的夹克衫残酷地散发出冬日的严寒,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撕破大堂暖和的空气,刺在春的身上。
春快速的眨了眨眼,这是她厌恶的典型表现。
“你喜欢列夫.托尔斯泰吗?”
少年兀自地开口问道。
春一时之间没有认为这软绵绵的声音是在向自己搭话,首到对方用食指连戳了三下书,并说“抱歉打扰一下”,她这才放下书,和对方打个照面。
“你喜欢托尔斯泰吗?”
少年再次问道。
春鲜有被搭讪的经历,因此,她除了发出“嗯”的回应,不再有下文。
“我也喜欢,但《战争与和平》这本书,我不喜欢。”
少年说。
春漠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太长,看着会很累,如果书的前三千字没有吸引到我,那这本书我基本就放弃了。”
凭借这一句话,春便己经在心里和对方划开了界线,不论他喜欢什么,爱好什么,至少,在读书这一点上,他们永远都不会谈得来。
“可我还是很喜欢托尔斯泰。
因为只有他才能写出《战争与和平》,别的人都不行。”
“先走《战争与和平》,还是先有的托尔斯泰呢?”
春戏谑着问。
“怎样都好,但不得不承认,这等好书,世人还是得多读一读。”
“但很长,不是吗?”
春发出诘问,话里含着嘲讽。
“确实很长,有些人可能得花上一辈子才能读懂。
反正我不愿花那么多时间,我还有很多其他想干的事,那些事对我来说同样也很有意义。”
春抿了下嘴,不做辩论。
不过,他这番不明所以而又像是在故弄玄虚的搭话方式委实让她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这是在搞哪一出。
“类似的还有那本《生命与命运》,被称为二十世纪的《战争与和平》,我也不喜欢。
俄国人实在是太能啰嗦了,估计是那个年代的读者不像现在,只想一味文字里寻求***,而不在意什么文学内涵,所以才能够允许有那一类的作品存在。
当然,也有屠格涅夫这一类的作家,作品读起来朗朗上口,轻松明快,他的书我到挺喜欢的。”
少年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在意春那不明所以的眼神。
“那也一定不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咯?”
“非常不喜欢,经常会有一帮人同处一个空间里开展思维大辩论的情节,而且一写就是好几十页、十几页的,看得我首犯困。
他太能写了!”
“还能说出哪些俄国作家呢?”
春问。
“我有一个乐队,都是些兴趣使然的家伙,有时候会在凌晨的时间里,在一些仍旧灯红酒绿的商业街演出,你要是感兴趣,下次可以邀请上你。”
“凌晨?”
春不解地问。
“白天要么是上学的,要么是打工的,只有半夜才有时间一起玩音乐。”
“不愧是年轻人。”
春佩服的说道。
“也不都是年轻人。
对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春就行。”
“春?
这是什么名字?”
隼诧异。
“就像你说的,名字只是个可替代的符号罢了,所以,你就这么称呼我就可以。”
“好吧。”
隼接受了她的回答,心里感受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滑稽,“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春露出淡淡的笑容,算做是回应了。
“那行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聊。”
隼说了再见后,转身跑向电梯,和早在那里等候电梯的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起进了电梯。
春记得那个和隼一起进电梯的女人,整日里都是风尘打扮,对其所从事的工作不免有些难以启齿的偏见。
若是没记错,那女人是这间酒店726房间的客人,而春自己的房间就在她的楼下,都是长居于此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份究竟换了多少个男人呢?
春细细回应着,手指来回摆动,好半天都无法确定一个数字出来,遂是放弃,继续拿起桌子上的《战争与和平》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