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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8

一沈砚第一次见到顾临舟,是在民国二十六年的深秋。南京城的梧桐叶落得满地都是,

他裹着件半旧的灰布棉袍,站在中央大学的公告栏前,指尖冻得发僵。

刚贴上去的布告被风掀起一角,上面“解聘”两个字刺得人眼睛疼——他教了三年的国文课,

终究还是没能保住。“沈先生?”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沈砚回头,

撞进一双温润的眼睛里。那人穿一件深咖色羊毛西装,围巾松松绕在颈间,

手里提着只牛皮公文包,站在落满枯叶的银杏树下,像幅精心装裱过的画。“我是顾临舟,

”对方朝他伸出手,指尖微凉却干燥,

“上个月在《中央日报》上读过先生的《论魏晋风骨》,很受启发。”沈砚愣了愣,

才想起自己确实写过这么篇短文。他局促地回握:“顾先生客气了。”“听说是被解聘了?

”顾临舟的目光掠过公告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我在教育部任职,或许能帮上忙。

”沈砚往后缩了缩手,喉结动了动:“不必了,多谢。

”他知道这些穿西装的先生们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想让他放弃那些“不合时宜”的文章,

可他笔下的字,比命还金贵。顾临舟倒没再坚持,

只是从公文包里抽出张名片递过来:“这是我电话和地址。若有难处,随时找我。

”名片是烫金的,边角利落,和他的人一样。沈砚捏在手里,薄薄一张纸,却像有千斤重。

那天傍晚,沈砚踩着满地碎金似的银杏叶往回走,路过秦淮河时,

看见顾临舟站在画舫的栏杆边。河风掀起他的围巾,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

对岸的灯笼映在他眼里,漾开一片暖黄的光。有个穿军装的男人凑到他身边,

低声说了句什么。顾临舟微微皱眉,转身时,恰好对上沈砚的目光。他愣了愣,随即笑了笑,

朝沈砚举了举杯。沈砚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钻进巷子里。他租的房子在城南,

是间带阁楼的老宅院,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推开房门,

桌上还放着学生们昨天送来的桂花糕,用粗瓷碗装着,已经硬了。他摸出那张烫金名片,

在灯下看了很久。顾临舟,教育部参事,留洋归来的博士,年轻有为——这样的人,

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快要断炊的穷教员?二顾临舟再次找到沈砚,是在一周后的救济站。

沈砚正排队领杂粮,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棉絮。顾临舟的车停在巷口,

黑色的轿车在灰扑扑的巷子里格外扎眼。他倚在车门边,看着沈砚抱着半袋糙米出来,

扬了扬下巴:“上车。”“顾先生,”沈砚往后退了半步,

“我们非亲非故……”“我缺个秘书,”顾临舟打断他,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帮我整理些文稿,月薪够你租个带暖气的房子,如何?”沈砚攥紧了粮袋,指节泛白。

他确实需要这份工作,母亲的药快没了,妹妹还在念中学,

可他看着顾临舟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总觉得这不是份简单的差事。“我只做文书,

”他低声说,“不涉其他。”顾临舟笑了,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吧,沈秘书。

”顾临舟的住处是栋两层小楼,在颐和路,院子里种着腊梅,已经结了花苞。书房很大,

整面墙都是书架,从线装古籍到外文著作,码得整整齐齐。“这些是待整理的电报和文件,

”顾临舟指着桌上的文件夹,“按日期分类就行。”沈砚坐下时,发现椅子上铺着软垫,

暖烘烘的。他偷偷往旁边瞥,看见顾临舟正对着份地图出神,侧脸的线条很柔和,睫毛很长,

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顾先生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华北的地形,

”顾临舟头也没抬,“日本人怕是要动手了。”沈砚的手顿了顿。

最近报纸上全是“华北自治”的消息,街头巷尾都在传要打仗了,

可教育部的官员们还在忙着查封进步书店,禁止学生***。“顾先生觉得,我们能赢吗?

”他问。顾临舟抬起头,目光沉沉的:“不知道。但总要有人想办法,不是吗?

”那天整理文件时,沈砚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有些电报上的地名被圈了出来,

旁边标注着数字,还有几页用密码写的笔记,像极了他在学生的进步刊物上见过的暗号。

他心跳得厉害,悄悄把那些纸放回原处。傍晚离开时,顾临舟叫住他:“等等。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纸包:“给伯母的药,还有些给妹妹的课本。”沈砚愣住了。

“我问过中央大学的同事,”顾临舟笑得坦然,“沈先生不必介怀,就当是预支的薪水。

”走出颐和路时,暮色已经浓了。沈砚抱着纸包,感觉怀里像揣了团火。

他回头望了眼那栋亮着灯的小楼,顾临舟正站在窗前,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三冬天来得很快,南京飘了场小雪。沈砚成了顾临舟名副其实的秘书,不仅整理文件,

还要替他处理信件,甚至陪他参加一些应酬。顾临舟的酒量很好,

却总在酒过三巡后让沈砚替他挡酒,理由是“沈秘书的字比我好看,不能让酒精伤了手”。

有次在宴会上,教育部长拍着顾临舟的肩膀说:“临舟啊,听说你留了个前清遗老似的秘书?

年轻人要懂变通,别学那些酸儒。”顾临舟笑着举杯:“沈先生的笔杆子硬,

是我请都请不来的人才。”他说话时,目光扫过沈砚,带着点戏谑,又好像藏着别的什么。

沈砚攥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别人背后都叫他“顾参事的跟班”,

可他看着顾临舟在酒桌上应付那些政客,看着他把文件里的敏感字眼一个个划掉,

看着他深夜在书房里写那些永远发不出去的***电报,心里竟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十二月初的一个深夜,沈砚被电话吵醒。是顾临舟的声音,带着点疲惫:“沈砚,

能来趟办公室吗?”教育部的办公楼空荡荡的,只有顾临舟办公室还亮着灯。他趴在桌上,

肩膀微微耸动,听见脚步声,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北平……丢了。

”他声音沙哑。沈砚这才看见桌上的电报,“卢沟桥事变”五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顾临舟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吓人:“他们要我起草声明,说这是‘地方冲突’,

让学生们安心读书……沈砚,我不能写。”他的手很凉,抖得厉害。沈砚反手握住他,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冷汗:“不写。”那天晚上,他们在办公室待到天亮。顾临舟没再说话,

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烟雾缭绕里,他的脸模糊不清。沈砚替他整理好散落的文件,

煮了杯热茶放在他手边,看着窗外的雪落了又停。天亮时,顾临舟突然说:“我要去上海。

”“去做什么?”沈砚问。“找些人,”他站起身,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这里的事,

拜托你了。”沈砚看着他拿起公文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背影决绝得像要赴一场生死未卜的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是顾临舟昨天给的,

说“家里的腊梅该开了,帮我浇浇水”。四顾临舟走后,沈砚成了那栋小楼的主人。

他每天照旧去教育部整理文件,只是那些标注着密码的电报越来越多,有时深夜会有人敲门,

递给他个信封,说“顾先生交代的”。他把信封里的钱换成药品和书籍,托学生送到华北去。

有天整理顾临舟的书架,发现最底层有个上锁的木箱。钥匙就藏在《论语》的夹层里,

他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全是进步刊物,还有些学生运动的照片,其中一张上,

顾临舟穿着学生装,举着标语站在最前面,笑得灿烂。原来他不是那些只会空谈的政客。

原来他说的“想办法”,是真的在一点点做。腊梅开花那天,沈砚收到顾临舟的信,

字迹潦草,只说“一切安好,勿念”,末尾画了个小小的腊梅图案。他把信夹在《楚辞》里,

每天睡前都要看一遍。南京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日军的飞机开始在头顶盘旋。

沈砚把母亲和妹妹送到乡下,自己留在城里。他知道顾临舟需要有人守着这个据点,

需要有人把那些秘密文件安全送出去。十二月十二日,日军开始攻城。

炮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街上到处是逃难的人。沈砚把重要的文件和电报都烧了,

灰烬埋在腊梅树下。他站在院子里,看着炮火染红的天空,

突然想起顾临舟说过的话:“总要有人想办法。”第二天清晨,有人砸门。是顾临舟的副官,

浑身是血:“沈先生,顾先生……在上海被捕了。”沈砚感觉天旋地转,

扶着墙才站稳:“怎么会?”“他和学生们一起发传单,被特务抓了,

”副官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顾先生说,让您把这个交给第三战区的张将军。

”笔记本里夹着张地图,标注着日军的布防。沈砚握紧笔记本,指腹被纸页边缘割得生疼。

“我去送,”他说,“你带其他人撤。”副官还想说什么,沈砚已经转身进屋,

换上了顾临舟的那件深咖色西装。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很亮,

像极了顾临舟每次去见那些政客时的样子。五去上海的路比想象中难走。火车只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