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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司绝境 传媒老兵谋出路

发表时间: 2025-09-13
第一章 公司倒闭 传媒老兵谋出路水渍。

在天花板上。

像一张没画完的地图。

第十七滴。

落在报表上。

晕开的墨,正好遮住 “应付账款”。

“老董。”

宗金利举着拖把,戳漏雨的地方。

迷彩裤膝盖有块白印,晃。

“这屋快成水帘洞了。”

董世章没抬头。

指尖敲下最后一个句号。

屏幕上的字 ——“问鼎传媒有限公司清算报告”。

像块烧红的烙铁。

手机响了。

在积灰的桌上跳。

董世章瞥了一眼,突然跳起,像被蛇咬了。

“操!

网贷催得更紧了!”

宗金利抬头。

镜片上有指纹和雾。

眼睛在后面,看不真切。

“总共多少?”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凉。

“两笔一个二十万。

其中一笔五万本月到期,还有一笔十五万还有三个月到期。”

董世章的手指在屏幕上乱划。

他的嗓门,原是洪亮的,像军营里的号,此刻卡壳了。

“他们说,月底前不还就要采取催收手段了。”

只有雨声。

敲在铁皮棚上,噼啪,噼啪。

墙角有棵发财树。

董世章从电视台带来的。

叶子黄了,像深秋的银杏。

几片枯叶,打着旋往下掉。

宗金利摘下眼镜。

从衬衫口袋摸出块布,皱的。

擦。

这个动作,他做了二十年。

从愣头青记者,到拿奖的制片人,再到新媒体总监。

遇着棘手的稿子,就这么擦。

“还记得八年前辞职那天?”

宗金利笑了。

笑声里有铁锈味。

“你在电视台门口扔工作证,说要做 B 市最好的传媒公司。

还说,五年内,要做成本市最好的传媒公司。”

董世章的手顿了顿。

那天太阳很毒。

他刚唱完《咱当兵的人》,军绿色演出服没换,拽着宗金利就去递辞职信。

副总监的乌纱帽,被他扔在桌上,像块擦桌布。

“怪咱跟不上趟。”

宗金利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亮了些。

“人家拍抖音探店,咱还在做政府专题片;等咱想做短视频,合作的局办一把手,不是进去了,就是调走了。

账都要不回。”

他起身,推开卡着的窗。

雨混着尘土味涌进来,呛得他咳了两声。

楼下的停车位,曾停满客户的车。

现在只有辆捷达,董世章开了八年的二手车。

舍不得扔掉的舞台灯光,被他改造后安在车顶,造型独特。

“上次谈的那个微商代运营,黄了?”

董世章问,望着雨幕里的街。

“黄了。”

宗金利摁灭手机。

“女老板说方案太‘正’,不像带货的。

她要‘家人们快抢’。

我对着镜子练了三天,差点把自己送走。”

他想起董世章练喊麦的样。

一米八几的退伍兵,穿作战靴蹲在地上,学小姑娘的腔调:“宝宝们点点关注。

家人们快来下单。”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小李和小张,他们俩工资结了?”

“没。

我把那套舞台音响卖了,够结他们的工资的。”

董世章往椅背上靠。

椅子吱呀响,像快散架了。

宗金利喉结动了动。

实习生小张,去年刚毕业,总是用错 “的地得”。

宗金利教了他无数次。

他总算弄明白了,公司却快要关门了。

手机又响。

还是董世章的。

屏幕上是 “贾会计”。

“董总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砂纸磨玻璃,“开发区那笔款,王主任批的,现在他人进去了,新主任不认啊……知道了。”

董世章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累。

曾经,靠新闻理想和本事就能摆平的事,现在像堆解不开的乱麻。

他想起做记者时,亮证就能 “见官大一级”。

现在?

去个正规单位,传达室大爷都要翻三遍身份证。

“卖了吧。”

宗金利指着墙角的索尼摄像机。

那是他得省新闻奖后,台长特批的。

镜头上贴着他写的 “真相之眼”。

董世章的脸,猛地红了。

“那是你的命根子……命根子能抵网贷?”

宗金利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

“当年用它拍过黑作坊,拍过抗洪一线。

现在,让它最后发光,不亏。”

宗金利站起来,往门口走。

“我去旧货市场。

只是…… 怕卖不了几个钱。”

声音闷闷的。

军绿外套拉链拉到顶,半张脸埋在衣领里。

门关上时,墙上的钟 “当” 地响了一声。

董世章望着空办公室。

墙角的日历,还停在三个月前。

那天他们签了文旅宣传片合同,他画了个红圈,写着 “公司转折点”。

他走到文件柜前。

最上层抽屉,锁着新闻奖证书。

金色烫字在暗光里泛冷。

旁边是自考大专毕业证。

照片上的年轻人穿军装,眉眼全是锐气。

不像现在,眼角的皱纹比军功章还显眼。

手机又响。

又是网贷公司的催款短信,另一家的。

董世章划开屏幕,数字让指尖发麻。

他想起辞职时,台长拍他肩膀:“世章啊,媒体这行当,看着风光,其实是手艺人。

离开平台,得有真本事。”

当时只当是挽留,现在才品出别的味。

他们俩,一个靠笔杆子干到了新媒体中心总监,一个凭才艺从文艺兵做到公共频道副总监。

台长当时的意思是说到底,他们借了平台的光。

可是电视台这个平台,现在连按时发工资都难,还能借到什么光呢?

“老董!

老董!”

宗金利撞开门冲进来。

雨水顺着发梢滴。

“摄像机能卖三万!

老板说这型号是电视台专用款,还能涨点……”他的声音突然低了。

因为董世章正把一沓名片塞进碎纸机。

印着 “问鼎传媒总经理” 的名片,被绞成细条,像无数白小蛇卷进黑暗。

“干嘛?”

宗金利的声音发颤。

“没用了。”

董世章按下停止键。

碎纸机最后呜咽一声。

“公司马上没了,留这些虚头巴脑的给谁看。”

宗金利沉默半晌,自语:“是啊。

公司关了,咱干啥?”

董世章没接话,慢慢收拾桌上的文件。

宗金利从抽屉翻出两张 A4 纸,放在面前。

他抽出支笔,笔帽有电视台 LOGO。

“从今天起,认真找工作。

先赚工资还网贷。”

雨小了。

一缕阳光从云缝挤出来,落在白纸上。

董世章看着宗金利低头写字的侧影。

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电视台联欢会见面的情形。

那时董世章是新人,手心冒汗。

宗金利刚唱完《一二三西歌》,被小姑娘围着要签名。

“老董。”

宗金利突然说,声音里有他没察觉的郑重。

“你说咱俩,算不算降维打击?”

他抬笔的手顿了顿,在纸上写下 “求职意向”。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

他轻轻 “嗯” 了一声。

像回答,又像给自己打气。

董世章没回答,低头想着什么。

雨停了。

蝉鸣突然炸响。

吵得人慌,又透着点夏天的热乎气,不管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