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爷结婚的第三年，他的白月光回来了。他纵她丢我脸面，惹我生气，
让怀胎三月的我跪在寒冬的夜里听他们欢好。
休养时他掐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要不是图你家背后的势力和你与婉儿有几分相似的脸，
我才不会与你虚与委蛇。可他不知，认识他之前，我是这大楚最厉害的杀手。而我此生。
最恨的就是玩弄感情之人。1在我嫁到贤王府的第三年，
陆今安那远赴江南求学的白月光回来了。她叫周婉婉，面上就和她的名字似的，身长六尺，
娇小婉约，温柔似水。连说句话都轻声细语的。不过却是缎子被面麻布里，表里不一。
就如同她现在，顶着一张无害的脸，用最单纯无辜的语气却是说出了最扎人心的话。呀，
这就是揽月吧，这眉眼看着还不错，瞧着倒是个眼界宽的。
我看着那双与我五分相似的眉眼。突然就懂了为什么每次侍寝时陆今安都让我蒙着面。
动情时还会不停亲吻我的眉眼，温柔得像一汪春水一样。我只以为这是他的情趣，
每次都竭力配合着他。但没想到……原来如此啊。可不是嘛，这贤王妃如今可享福了，
肤色与刚来时相比都白皙细腻了不少。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懂规矩将盥洗水错喝了的，
不过皮肤可以养，规矩可以学，可这身长却是变不了，看背影，
还以为是哪个有嗜痂之癖的男子呢。周婉婉与陈音柔一唱一和，引得众人哄笑。
再抬头时我看着在周婉婉身边殷勤倒茶的陆今安，又对上周婉婉挑衅的目光，
我却是不屑地嗤笑出声。但她未来得及开口，陈音柔便抢先不悦开口道：你笑什么？
我放下茶杯，擦了擦嘴。陈小姐比起当年倒是美丽依旧……我停顿了一下，
对上她那双疑惑的眸子，轻轻地说道：蠢样也依旧。莫不是皇上那一年的禁闭罚少了。
还有周小姐，你确实是个眼界宽的，
早早地便趁王府失势之际退了与王爷的婚约远赴江南留学。
如今看你与我的夫君如此难分难舍，怕是又想与王爷再续前缘……当然，
我倒是不介意你嫁过来，不过得委屈你做一下外室，等生了孩子，我再请求皇上封你为贵妾。
2王妃，可以了。一旁的陆今安脸色黑沉着打断我，眼神里尽是戾气。
对上陆今安的杀人般的眼神时我挑衅地笑了然后一字一句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毕竟，
贤王府素来有规定，除了正妻，其余都是先有孩子才有名分……我说够了！
茶杯被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渍溅到了我的衣袍上。这件衣袍是陆今安送的，
据说是拿京城最好的丝绸料子做的。陆今安看着我，手上青筋暴起，满眼怒气。
我陆今安此生永不会让婉婉做妾。众人听到此话皆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回头看我反应。
众多眼神投来时，有关心的，也有嘲笑的，也有纯看热闹的。
这熟悉的场面让我想到了十四岁那年被人陷害出丑喝了那盥洗水的时候。
当时众人也是这么看着我的。只不过再也无人解我的困境。
因为当年解我困境之人正是现在推我入泥潭之人。
但我也已不是曾经那个需要别人解救的女孩了。我看着周婉婉装模作样委屈的表情。
忽地又发了笑。不知是在笑她表演拙劣，
还是在笑自己精明一世却在这婚姻大事上选错了人误了这半生年华。我看着这衣裙上的茶渍，
顿了一秒突然将那块沾染茶渍的裙角撕去。这一举动惹得众人大惊失色，
陆今安更是气道：你干什么？我做完这个举动后，抬头对上他又惊又怒的脸。
轻蔑一笑：我嫌脏。然后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就准备离席了。
我这一系列的动作虽大胆而放纵但却未曾触动头上的步摇半分。如今，
谁也别想用规矩拿捏我半分。走到院口时，我忽然像想起什么只轻轻扭头忘了说了，
揽月祝王爷心想事成。但在那之前，先想想自己离了我以后是否还能辉煌如此。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3我父母皆为武将，我自小便跟随他们在边关长大。十四岁那年，
军中有人叛变，与敌军里应外合半夜突袭边城。
父母为了守住边城以血肉之躯抵挡千军万马我自小便在边关长大，十四岁那年才回京。
边关与京城大为不同。边关虽条件艰苦，吃食单一，但素来无拘无束，
在那里女子与男子一样，女子也可自在骑马，畅快喝酒，是那草原里最自在的鹰。
而京城虽繁华富贵，新奇有趣，但规矩繁多，在这里女子与男子不一样，
女子被套上了厚厚的枷锁，只能被锁在那宅院中当一只漂亮无用的金丝雀。
京的我因着不懂宅院中那些弯弯绕绕加上与其他女儿相比较为高大不符合京城对女子的审美，
没少被京城中的各大贵女孤立捉弄。我当时内心虽为不齿，但毕竟还未及笄。
对于这些事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后来最为严重的是在一次嘉奖宫宴时被陈家女郎陷害喝下那盥洗水。
我还记得当时出了丑以后，众人不是嘲笑便是讽刺。唯有一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众人的眼光随我一道将那盥洗水一饮而尽。姚小姐不愧为大将之女！
用此举动来警示我们边关一草一木一水一食都尤为珍贵。
姚将军夫妇以血肉之躯抵抗千军万马才换得尔等如今奢靡的生活，
可尔等却在他们嘉奖宴上用这种可笑至极的借口来戏弄嘲笑他们的女儿！
若是他们在九泉之下知晓，不知会有多么心寒。少年如漩涡中伸出的手，
救我于水火之中。让我在这繁华却冷漠的京城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情。而这少年，正是贤王。
也正是因为他这番举动我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哪怕当时王府被世人所不齿，
哪怕当时的他除了那王府的虚名什么都没有。我带着父母用生命换来的财权嫁给他，
把他从一个人微言轻的虚名贤王，扶持到今天这个连陛下都称赞的贤王。
可他如今却坐在周婉婉旁边不仅不为我说话还为了周婉婉打我的脸面。
我突然想起了那日江砚池红着眼问我：姚揽月，
你当真要为了他丢弃你所有的一切成为那囚笼里的金丝雀？你不怕后悔吗？
而那时的我笃定着回答他：只要和他在一起，怎样我都不后悔！
我低头看着那破碎的裙角，一滴热泪轻轻滴落在衣裙上。这一切，终究是一场笑话。
4回府时我只觉累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没成想这一睡便睡了三日。等我醒来时，
便听说了一个噩耗。我怀孕了，至今已三月有余。听到这个消息时，我靠在床边，
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没有发生前面的事，我想这个消息一定会让我高兴的。
毕竟曾经为了怀上陆今安的孩子我看了不少医生，吃了不少的药。
可如今知晓了这一场可笑的骗局，他的到来就是一场笑话。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
就算生出来也不会幸福。除非……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父亲。虽然在这个时代，
寻常女子独自带孩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我姚揽月，从来不是寻常女子。思及此，
与陆今安和离的念头更重了。正想着，门外便走进了一个人。是周婉婉。
玫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肤色白皙，容貌更甚。我看着她那张脸，尤其是那双与我相似的双眼，
犯起了恶心。听说姚姐姐病了，我特来看望，可有好些了。她语气轻柔眼中含笑，
就好像真的是特来关心我的闺中密友一样。可我却不愿与她对话。滚出去。
似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她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
姚姐姐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呀，我是真的关心姐姐呢。说着她慢慢靠近我，
在我旁边耳语道：毕竟这些年做我的替身，你辛苦了。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桃子味，
其实是很好闻的，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很刺鼻。而她的语气仍是那样娇娇柔柔，
好像在说一个普通的阿猫阿狗似的。我却气笑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成功把我惹气了。
虽然我并不屑于去为了一个男人与她争吵，但这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挑衅侮辱我。
于是我一个巴掌甩了上去。你算什么东西？我躺在床上，看着周婉婉肿起的半张脸，
心中气闷有所缓解。5也许是这些年为了陆今安前程装的伏低做小，温文尔雅。
大家都不知道我本性是个怎样的人。
在边关时我从小就凭借着出色的武功和父母的宠爱嚣张跋扈，
在师父那学了那绝世的武功以后更加目中无人，
连一向公认不好惹的皇子江砚池也要让我三分。我爹娘都是这大楚最厉害的将军，
被敌军并称：阎罗夫妇。这大楚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家打下的。我是我们家最废物的，
因为我除了这身武功一无所有，但我也是最睚眦必报的。哪怕是嫁给陆今安后，
那些触碰了我底线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些年一直顾忌陆今安并未出面让大家误以为这一切都是陆今安所为。陆今安来时，
我正在专心看信，那信里的内容令我震惊不已。他一句话未说，进来便砸了我桌上的摆件。
那是我钟爱的玉珊瑚，是他从黑市特意淘来给我的。见他进来，我只是将信悄悄收于袖中。
见我没有反应他传令道：把那个贱丫头给我带上来！我抬头便看见，他将小禾抓了进来。
小禾是我捡的孩子，我见她资质不错便将她收为徒弟，将她养在王府，平时教她些武功，
想要将师父教自己的功夫传承下去。自她进府以后很是认真好学且对我忠心不二，
平时只听我的话，所以与我感情颇深。我瞬间慌了神。陆今安，小禾还是个孩子，
你有什么冲我来！可他却像没听见似的，将五花大绑的小禾踹翻在地。你养的贱种，
竟在婉婉的吃食里下毒药害婉婉受伤，我今天让他看看，这王府谁是她的主子！
他好几日不来，一来便是兴师问罪的。我心凉了半截，虽早已料到他早已不似表面那般良善，
但也未曾想到他竟如此***，知道奈何不了我，拿一个孩子出气。
他还要再动手我上去一脚踢翻了他，将怀里的小禾扶起。他被我踢翻在地，
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姚揽月，你疯了？6我见小禾无事，给她松了绑，
看向陆今安时眼神犀利：我看你才疯了，许是这些年我对你太好了，
让你忘了你今天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陆今安表情狰狞了几秒后站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姚揽月，你硬气！
那如今我便要让你这硬气的骨头软下来。说这话时他表情阴险，
笑容里有几分嗜血的狠意。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崽子不是喜欢下药吗？
我也给她下了药，七时散，她现在不能言语，如果24 小时没有解药她就会穿肠而死。
他说这话时语气冰冷，看向我的眼神中皆是挑衅。我的心沉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怀中小禾。
她拼命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我看着眼底嗜血的人，
突然想起三年前别人欺负我时。那时的他也是用这般的手段和笑容对那个人的。
当时圣上那二十大板几乎要了他的命。可他只是轻柔地擦掉我的眼泪，
温柔地对我说：揽月，别哭，你的眼睛是用来笑的，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当时的真挚热情是少年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我的泪突然就落下来了。我沉默了两秒，
最终抬头问道：怎样你才能给我解药？他见我松口后冷笑说道：简单，
今晚你揽月居外跪一夜，我就原……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似是看见我眼中的泪，怔住了。
好。可我不等他说完，便应下了。身边的丫鬟一听便跪倒了一片，王爷恕罪，
今天可是冬至啊，外面冰天雪地，王妃怎能受……闭嘴！她话未说完便被我拉起来了。
我姚揽月铁骨铮铮，不会求除了陛下和父母师父以外的第三人。
而我姚揽月的丫鬟也理应如此。我对上陆今安的眼神时满是失望与恨意今天过后，
我会向陛下启奏和离，你我二人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说完我打晕了怀里惊恐万分的小禾将她安顿好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揽月居。睡吧，小禾。
睡醒干娘带你去一个好地方。7揽月居是陆今安按照我俩的喜好建的。我喜欢舞枪弄剑，
而陆今安喜欢吟诗作画。里面装满了我喜欢的多肉和各种陪练木桩，
凉亭里是铺满了陆今安的诗词歌赋。过去我经常在院子里练习功夫，
而陆今安就在那写诗作画。陆今安说，我与他要在这恩爱一世永不分居，
于是这成了我与陆今安共同的居所。
而我却怀着他的孩子跪在这里听着他与其他女人在里面欢好。真是可笑，
周婉婉一直说自己大家闺秀么，如今竟为了气我连这般有违伦理道德的事也能做出。
不知午夜梦回，看见那印有我画像的屏风，她可会觉得膈应？寒冬的夜，冰冷刺骨。
我跪在这冰冷的夜里，听着那门里的男女欢好的声音渐渐停息。子时了。
刺骨的寒风穿过我的身体，我的双手双脚竟已被冻得没了知觉。许是日日温习武功，
我身体一向是极好的，从未生过病。但或许是在始终京城中养得娇贵了些，
边疆那黄沙烈日下骑马练武都不曾奈何我半分，
却在这寒冬里只是跪了两个小时便浑身疼痛难忍。那种痛钻进我的骨髓里，
穿梭在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加上胸口的痛，我感觉我快死了。可是我不想低头。
就算是痛死也不想和陆今安低头。我拢了拢身上外衣，将最厚实的地方捂在了小腹上。
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孩子，你一定一定要坚持住。我小声哼唱着小时候母亲哄我时唱的歌谣。
妄图用这种方式留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我实在是太冷了。
也许这京城里的寒冬实在是太难熬了。我甚至出现了幻觉，我在那幻觉中看见了阿爹阿娘。
他们在雪中向我奔来，脸上写满了着急与心疼。可不知为何，他们怎样都无法触碰到我。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拼命地笑着证明我没事。后来我又看见了师父，他看着我未说话。
我看不清他面具之下的表情，可我知道她是生气了。她在气我无用，
气我为了个男人放弃她的嘱托。最后我又看见了江砚池。他一脸心疼地抱起我，
温暖突然包围了我。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拼命地落泪道：江砚池，我好痛，
我好痛……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落泪的人，以前谁惹我不快我都是直接杀的。
但这段时间我好像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可是真的好痛好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我嘴里呢喃着：江砚池，我后悔了。8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江砚池由于母亲难产而死性格孤僻被欺负，先斩后奏到边城出征。皇上气得半死，
可是对于这个最喜欢的儿子却又无可奈何。然后遇到了我，一开始他看不惯我。
因为我性格骄纵还总是与他作对。于是我们经常打得两败俱伤，任何人都拿我们没办法。
后来我们不打不相识，我们在那边城上畅快地骑马打猎，我们互相交换着部分秘密，
可却在意见不合时，还是大打出手。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畅快下去。
可那一日父母以血肉之躯抵挡敌军入侵时，我哭着要去救他们。他拼命地拦着我，
却在推搡之中打掉了我头上竖起的发髻。秀发披散时，他竟呆了眼。后来我父母为护城而亡，
他跟随我一起回京接受封赏。他原是打算在封赏宴上向皇帝求娶我。
可没想到路上去拿给我打的剑时却慢了一步。等他到时，便听见我向皇上要了一门亲事。
而那门亲事正是与陈今安。他慌乱极了，
在散了宴席后找到我告诉我陈今安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可我却固执地觉得是他有偏见。
而他在看见我如此固执后，伤心至极，红着眼问我：姚揽月，
你当真要为了他丢弃你所有的一切成为那囚笼里的金丝雀？你不怕后悔吗？
但那时的我笃定着回答他：只要和他在一起，怎样我都不后悔！后来他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