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冷的红包手机“叮咚”一响，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特别刺耳。李明远，
今天的寿星，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窗户外面灰蒙蒙的天发呆。
这声提示音好歹把他从那种空落落的状态里拽了回来。他划开屏幕，
“幸福一家亲”的微信群里，一个红彤彤的红包跳了出来。是亲家公陈德海发的，
上面还写着呢：“祝明远兄生日快乐”。手指头习惯性那么一戳，红包开了。66.66。
数字倒是挺吉利。可他还没退出聊天界面呢，底下立马就跟了几条新消息，那话说的，
跟几根冰锥子似的，一下子就把那点可怜的喜气给扎没了。“哟，明远叔手真快啊，
德海叔的红包秒收啊？” 说话的是儿媳陈娟的堂姐，那女人，最会看人下菜碟儿。紧跟着，
陈娟的一个表弟也冒泡了：“人家是寿星嘛，亲家公的红包当然得赶紧收着，
显得咱们多缺这点礼钱似的。” 话里那股子酸溜溜的阴阳怪气，都快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就这么几秒钟，刚才还在刷“生日快乐”的群，一下子冷场了。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在这微信群里漫延开来。李明远的眉头慢慢皱成了个疙瘩，捏着手机的手指头也跟着紧了紧。
退休前，他在单位里好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技术负责人，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夹枪带棒的窝囊气？很快，就有和事佬出来打圆场了。“开个玩笑嘛，
明远叔不至于当真吧？” 这是陈德海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是，德海叔一番心意，
生日收红包图个吉利，正常！” 这是儿子李志强媳妇陈娟的一个表哥，想缓和下气氛。
李明远盯着那些字，嘴角一撇，露出一丝无声的冷笑。图个吉利？
他想起来去年陈德海过生日，自己精挑细选那块小一万块钱的手表；想起前阵子，
陈德海老两口念叨想去欧洲玩，是他二话没说掏了两万多，成全了他们的“浪漫之旅”。
那些情分，那些实实在在的付出，难道在这些轻飘飘的“玩笑”面前，就屁都不是了？
今天他过生日，收个66块6毛6的红包，倒成了他眼皮子浅、贪图小便宜了？行！
既然你们非要往我头上扣这屎盆子，那我也用不着白白背着这黑锅！一股无名火，
夹杂着憋屈了好久的委屈，猛地就冲上了脑门。他“嚯”地一下站起来，
动作大得沙发都“吱呀”了一声。他直接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几件常穿的衣服，
牙刷毛巾，还有那本看了一半的《庄子》，被他一股脑地塞进了行李箱。收拾的时候，
他想起手机里还绑着儿子李志强的工资卡——那是当初儿子说为了方便给他转生活费才绑的，
虽然几乎没见转过几次钱。他冷着脸，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直接把绑定解除了。
反正儿子那点工资，还了房贷车贷，自己花都紧巴巴，绑着也是摆设。
这个充斥着他的汗水、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气的城市，他妈的早该走了！第二章：这地方，
不留也罢！出租车往机场开着，窗外的繁华景象嗖嗖地往后跑。李明远靠在座椅上，
闭上眼睛，感觉着心口那儿闷闷地跳。奇怪的是，原来想着会有的那种沉重和难过，
一点没来，反倒是一种特别的、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的轻松感，混着深深的疲惫，
慢慢把他包住了。他退休以后，应儿子媳妇的帮忙带孙子的请求，
满心欢喜地从生活了几十年的江城跑到这个陌生城市，想着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结果呢？三年了！家务活儿他全包，孙子上下学他接送，自己的退休金也大半贴补了家用。
可儿子李志强，被媳妇陈娟和她娘家那边影响得，越来越窝囊，在他这个爹面前，
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儿媳陈娟呢，更是把他当成了不要钱的劳力，呼来喝去，
半点尊重都没有。就连今天他这个寿星，好像也没人真心在意。这生日过的，***没劲，
像他自己演的一出荒唐戏！他李明远，不是不要钱的佣人！他也要脸，也要最起码的尊重！
既然他们眼里只有亲家公陈德海，觉得陈家什么都好，那他这个“外人”，
还死皮赖脸待在这儿惹人嫌干嘛？是时候滚蛋了！办登机牌，过安检，
坐在闹哄哄的候机厅里。李明远看着窗外起飞降落的飞机，心思早就飞回了江城。
那儿有他熟悉的老街坊，有他泡惯了的茶馆，有他不用看人脸色、能自由喘气儿的空气。
飞机马上要起飞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家族群里早就炸锅了，
@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上滚。“明远叔怎么不说话了？故意晾着我们呢？
”陈娟堂姐“哎呀，不会是生气了吧？”某个亲戚“爸，您别往心里去，
我岳父他们就是嘴快，没恶意的。”儿子李志强总算露头了，可那语气，
还是那么软不拉几。见他还是不吭声，几个亲戚又出来当和事佬：“志强啊，你爸可能忙，
今天他生日，大家来热闹也是好意，你别往心里去。
”李志强的朋友这些不痛不痒的劝话，反倒像是给陈德海加了油。“他就是开不起玩笑！
” 陈德海那文字都透着一股指手画脚的劲儿，“我陈德海还能少了他的？”“我早想说了，
每月我给的那一千五伙食费，是他自己非要塞回来的！好像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李明远看到这儿，气得手直哆嗦。那钱，明明是陈德海硬塞，他推不掉，
转头就花在家里开销上了，甚至自己还倒贴得更多！“小浩想吃个糖葫芦，
他都让孩子刷自己的儿童手表支付，啧啧，咱们家有这么见外的亲家，
真是……”陈德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练到家了！群里立马像凉水泼进热油锅，
噼里啪啦炸开了：“不是吧娟子？你公公这么计较？孩子吃点零食怎么了？
”陈娟姨妈“明远哥这事做得不妥啊，自己过生日，孙子想吃点啥还拦着？
”某个搞不清状况的长辈李明远看着这些歪曲事实、一边倒的指责，
心就像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一直往下沉，冻得梆硬，连着手脚全身都透心凉。这些年，
他起早贪黑带孙子，刮风下雨接送，烟熏火燎做家务，每月五千多的退休金，
一大半都悄无声息地贴给这个家了。结果呢？换来的就是在亲家亲戚面前，
被这么随便地泼脏水、作践！那什么“一千五伙食费”，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是陈德海为了显摆自己“大方”，嘴上说补贴家用。可他们家吃饭讲究得很，
顿顿要有好肉、鲜鱼、时令蔬菜，水果牛奶不能断，那一千五够干啥？
他每月至少还得再往里倒贴两千多，才能维持住他们那种生活水平。既然他们这么不领情，
这么不要脸，他当初何必假模假式地推辞，又何必实心实意地倒贴？至于小浩买零食那事，
更是让他寒心。孙子蛀牙厉害，医生反复交代要少吃糖。
他坚决不让小浩吃那种黏糊糊的糖葫芦，结果孩子趁他付菜钱的空当，
自己偷偷用手表支付买了。到了陈德海嘴里，
他倒成了连几块钱都要跟亲孙子斤斤计较的刻薄爷爷了！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头哆嗦着，
想在屏幕上敲字，把事实说出来，给自己辩白。就在这时候，陈德海的新消息跳了出来，
把他心里憋了太久的那把火，彻底点炸了：“不好意思啊，明远的寿礼我给忙忘了，
就发个红包给你好了。”说得轻飘飘，一点诚意都没有。“哎，我这人亲情淡，
女儿女婿都跟我算得清。”自己倒先委屈上了，装可怜。“不过我跟陈娟说了，
晚上在志强家摆一桌，我请客，给明远贺寿！”又是这种先斩后奏、强行安排的德行！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李明远眼神一狠，手指飞快操作，
直接把那带着侮辱味的66.66元，在群里给陈德海原路退回去了。紧跟着，
他敲下了两条决定，也算是他的宣言：不劳各位费心，我已回江城。
我李明远不贪这点财，从今往后，不占陈家半分便宜。消息一发，群里瞬间死寂。
好像能隔着屏幕，看到那些人愣住、尴尬、或者看笑话的嘴脸。没过几秒钟，
陈德海就把退款收了。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巴掌，老脸挂不住，恼羞成怒，
一连串的质问跟连珠炮似的炸了出来：“李明远你真要撕破脸？几句玩笑你就撂挑子？
退红包是嫌少？”“寿宴都备好了，你让陈娟和客人们怎么办？赶紧回来做饭！
别让亲戚看你笑话！”“早知你这样，当初就不该客套！我跟志强打赌，没你我们照样转，
现在倒让亲戚看热闹！”亲戚们又赶紧出来灭火：“两亲家别置气，今天明远生日，
以和为贵。”“各退一步，家和万事兴！”连儿媳陈娟也急了，
发来的语音都带着哭腔：“爸，我父亲特地请亲戚来给您祝寿，您给我个面子，
别计较了行吗？” 她改口叫“父亲”，想显得更正式、更诚恳点。李明远心里冷哼。
给他面子？那谁又给过他面子？陈娟她妈，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家母，平时带孙子嫌累，
做家务嫌脏，所有活儿全甩给他。今天他生日，他们不光不体谅，还变本加厉，
把他当成随便使唤的厨子、老妈子！前两年生日都是这样熬过来的，真要是亲家母勤快点，
知道搭把手，何至于把他逼到这份上？他直接关了手机，
把那些吵吵嚷嚷、那些指责、那些虚伪的劝和，全都挡在外面。飞机引擎轰隆隆地响起来，
推背感传来，城市在脚底下越来越小。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离开地面的那种失重感，
连带着那颗疲惫不堪的心，好像也跟着暂时飘了起来，得到了片刻的解脱。两个小时的飞行，
他居然睡得特别踏实，连空姐发吃的都没醒。第三章：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吧！
飞机稳稳当当地落在江城机场。那股熟悉的、带着点潮湿的空气，从廊桥的缝儿里钻进来，
是老家特有的味道。李明远打开手机，好家伙，
“叮叮咚咚”的提示音跟放鞭炮似的响个不停，
屏幕瞬间被陈德海、李志强和陈娟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给淹了。不用想都知道，
当他这个“免费保姆”突然摆挑子不干了，那场算计得好好的却没人动手的寿宴，
得乱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儿。亲戚们饿着肚子，大眼瞪小眼；陈德海下不来台，
气得跳脚；儿子儿媳抓瞎，忙得团团转。他随便扫了一眼家族群，
里面的信息已经堆了上百条。陈德海果然在现场，气急败坏地发来一条接一条的长语音，
不用点开都知道，肯定是骂他不懂事、不给他面子、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接着是儿子李志强的信息，字里行间全是抱怨和想不通：“爸，您太自私了！一句玩笑就走，
把烂摊子扔给我和陈娟！”他永远只会埋怨，却看不见他爹受了多少委屈。
儿媳陈娟的信息就更绝了，带着哭音指责他：“我爸爸家亲戚特地来给您庆生，
您这态度太寒心了！”、“您让我在娘家怎么抬头？幸亏我爸爸没您这么计较！
”她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爹那边，压根没真心把他当过一家人。最让他受不了的是，
连小浩都被教着发来了语音，带着哭腔说：“爷爷坏蛋！妈妈都哭了，我再也不要爷爷了！
” 孩子那嫩生生的声音，像把刀子狠狠扎在李明远心尖上。他们居然利用孩子！
这简直碰到了他最低的底线！亲戚们的指责也跟风来了：“明远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今天可是你生日！”“大家伙就是无心玩笑，你怎么一点亏都吃不得？
”看着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看着儿子那窝囊废样的抱怨，看着儿媳那理所当然的索取，
看着亲家那颠倒黑白的嚣张劲儿，李明远心里的火又冒起来了，但这次，
火里头更多的是一种透心凉的悲哀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他不再当哑巴，直接在群里回复，
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句句都像刀子：我想好好过个生日，自己的事自己来，不劳各位费心。
庆生的食材我已经放志强家桌上了，想吃就自己做，难道要我喂到嘴边？
这所谓的“生日宴”，压根不是我要办的！借我生日搞聚会，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忙！
我是人，不是你们的免费保姆！消息发出去，群里又是一片死寂。
好像能看见那些人盯着手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表情。没过几分钟，
手机就尖声响了起来，是陈德海的号码。李明远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李明远你闹够没？
”陈德海的大嗓门立刻冲了出来，背景音里还有乱哄哄的人声，显然那摊子还没收拾利索，
“我们饭都吃完了，你赶紧回志强家，家里乱得没法下脚！”典型的睁眼说瞎话，
想糊弄过去。“特地给你留了块蛋糕，算我这亲家公的心意。”施舍叫花子呢？
“不就是做顿饭嘛，你做了一辈子，偏今天矫情！”说得轻巧，***怎么不做？
背景里，传来李志强几声故意的咳嗽，像是在提醒啥。陈德海顿了顿，语气稍微软了点，
可还是在指责：“其实志强也没大错，你就是不懂我脾气，我们临时凑活吃了点。
”李明远的心已经凉得跟冰块一样了，他平静地反问，
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波动：“你和陈娟她妈那么清闲，怎么不请你俩来带小浩、做家务？
”陈德海被这话噎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随即蛮不讲理地反驳：“你怎么拿我老伴跟你比？她一辈子享惯福，啥也不会干！你勤快，
这些活早干熟了……” 双标玩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李明远直接打断他，
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确信电话那头的李志强能听见：“李志强，
你在旁边听着，你和你岳父说的是人话不？”“我帮你们带小浩、做家务，伺候一家五口，
每月退休金贴进去四五千，你们倒觉得我该倒贴生活费？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陈德海被戳到痛处，更心虚了，开始胡搅蛮缠：“绕来绕去不就是要钱？装什么清高？
”他好像跟旁边的人飞快商量了几句，
然后给出了一个荒谬到极点的“解决方案”：“你非要算清楚也行——这次聚餐是给你庆生，
让我老伴出钱不合适，显得我们家小气。这样，你给我老伴道个歉，承认你今天态度不好，
然后转三千饭钱过来，这事就算过去了！”三千？道歉？李明远差点气笑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德海那张既市侩又虚伪的嘴脸。他啥也没再说，直接按了挂断键。世界，
瞬间清净了。第四章：新的开始，为自己活！江城机场外边，灯火通明。天早就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