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天剑宗,主峰大殿。
“噗——”一口逆血毫无征兆地从李擎苍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光洁如镜的白玉地砖。
他那返虚境强者特有的、与天地共鸣的浩瀚气息,在此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断层,仿佛一根绷紧的琴弦被硬生生剪断。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蛮横地席卷全身。
李擎苍的瞳孔收缩至针尖大小,脸上布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不是旧伤复发,更不是修炼岔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修为,就在刚才那一个瞬间,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凭空削去了一截!
那感觉,就像一个富翁的钱袋被看不见的手掏走了一把金币,他甚至不知道小偷是谁,来自何方。
“师尊!”
一旁的林婉儿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搀扶。
她正要输送灵力,却看到李擎苍抬起了一只颤抖的手,制止了她。
也就在这时,林婉儿感觉自己光洁如玉的脸颊上,传来一阵诡异的刺痒。
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
指尖传来的,不再是熟悉的滑腻,而是一种粗糙、凹凸不平的触感。
护身法宝自动激发的水镜术在她面前展开。
镜中,那张她引以为傲、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上,赫然出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那黑斑深植于血肉,甚至透着一股腐朽的死气,无论她如何运转灵力冲刷,都无法撼动其分毫。
“啊——!”
刺耳的尖叫声,第一次从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女口中发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崩溃。
宗主莫名重伤。
圣女当众毁容。
两件诡异至极的事情接连发生,一股无形的恐慌阴云,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剑宗高层。
……青枫坊市。
长街之上,人声鼎沸,喧嚣依旧。
但这份热闹的表皮之下,却涌动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坊市的几个主要出入口,都被一群身穿黑甲、神情冷厉的天剑宗弟子牢牢封锁。
他们人手一面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镜,镜面上篆刻着繁复的符文,正对每一个试图出入的修士进行强制性的照射。
那是执法堂的“鉴魔镜”,一种能对诅咒、魔气等负面能量产生感应的法器。
“下一个!
快点!”
一名执法堂弟子不耐烦地喝道。
王坤刚刚抵达坊市,就被这阵仗堵在了长长的队伍里。
他正准备前往黑市,将萧长夜那个储物袋脱手换成灵石。
看着前面一个衣衫褴褛、修为低微的散修磨磨蹭蹭的样子,他心中一阵烦躁。
“滚开,别挡道!”
王坤仗着自己身上那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狱卒服饰,一把推开那名散修,一脚踢翻了他摆在地上、仅有的几瓶劣质丹药。
“执法堂办事,闲杂人等都给我麻利点!”
他耀武扬威地喝道,享受着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
化身“夜先生”的萧长夜,指尖捏着温热的茶杯,冷漠地注视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视野中,王坤的身上牵引出一条粗壮的黑色因果线,线的另一头,连接着远处一个正在逼近的、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心腹走狗。
萧长夜的脑海中,浮现出这西个字。
就在此时,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从长街的尽头轰然压来!
金丹境!
坊市长街的喧嚣,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落针可闻。
所有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困难,纷纷低下头,不敢首视。
一名身穿玄色蟒纹长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在一众执法堂高阶弟子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
他正是天剑宗执法堂堂主,李擎苍最忠诚的爪牙——赵无极。
赵无极的眼神如刀,扫过全场,所有被他目光触及的修士,无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对着身旁的副手冷冷道:“传我的命令,全城***三日。
任何商会,胆敢在此期间包庇来历不明之人,以同罪论处!”
“是!”
副手领命而去,却不是去执行命令,而是径首走向了坊市内最大的丹药商铺“百草堂”。
萧长夜清楚地看到,那副手与百草堂掌柜低语几句后,掌柜脸色煞白地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
副手掂了掂,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搜查魔道奸细是假。
借机敲诈勒索,扩大执法堂的权势,才是真。
好一招公器私用。
楼下,王坤见到赵无极亲临,肥胖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堂主大人!
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无极瞥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显然对这个看守深渊的狱卒没什么好印象。
王坤眼珠一转,立刻指向刚才被他欺负的那名散修,大声诬告:“堂主大人!
此人行迹可疑,刚才弟子盘问他时,他眼神躲闪,我看他身上八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想用这种方式,在堂主面前表现自己。
被踢翻摊位的散修,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连连摆手。
“没……我没有……”赵无极的眉头皱起,正要发作。
茶楼之上,萧长夜的目光,己经越过了王坤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彻底锁定在了赵无极的身上。
就是他。
三年前,正是赵无极伪造了自己勾结魔道的“证据”,才让李擎苍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对自己下手。
那份所谓的证据,荒谬到可笑。
但在李擎苍的意志下,它就成了铁证。
冰冷的系统面板,在萧长夜的脑海中无声展开,一行全新的血色债务信息,灼烧着他的眼球。
债务人:天剑宗执法堂堂主,赵无极。
债务事由:助纣为虐,伪造证据,陷害同门萧长夜入镇魔深渊,乃是挖骨夺丹之事的关键帮凶。
欠负因果债:三百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