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容绥怒拍桌。
“又是这样!”
“这凶手真是罪大恶极!”
庄云知想到她检查尸体时发现女尸身下的伤痕微不可见,不像是第一次犯罪所造成。
不曾想先前几具尸体都有同样的伤口。
被取掉落红,那先前死去的必定是女子。
凶手杀这么多女子干什么?
见庄云知低头不语,眉心紧锁,容绥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轻咳了一声。
“咳,本大人还有一事想问,尸体的伤口,庄公……庄仵作是怎么推断是劁猪刀所为呢?”
“回大人,草民自幼对刀具感兴趣,在看见尸体的伤口处卷翘,且所露出的血骨部分有多次砍剁的痕迹。”
“因此,草民断定凶器应是大而不利,而临安城内,大而不利的刀具并不多,被舍弃的劁猪刀就是其中之一。”
劁猪刀因为块头大且不锋利,己经渐渐被百姓们舍弃,如今集市上己然很少看见劁猪刀的出现。
若不是庄云知翻看尸体时注意到了血骨上的细节,她恐怕也不会想到己经被舍弃的劁猪刀。
“多次砍剁的痕迹?”
容绥眉心皱的更紧了。
“庄仵作,不知庄老在家可与你谈起过本案?”
容绥似想到了什么,起身问道。
庄云知摇了摇头:“并无。”
她爹还没来得及与她讨论此案便失踪了。
“那不知庄仵作可愿与本大人一同前去义庄,再查验尸体?”
“不瞒庄仵作,先前本大人与庄老所探查的凶器,并不是劁猪刀。”
“而尸体的伤口异常平整,毫无二次砍剁的痕迹。”
闻言,庄云知瞪大双眼:“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同一凶手作案?!
容绥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庄云知来到了义庄。
一进屋,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庄云知不适的蹙眉,强忍住了由下而上翻涌的恶心。
“给。”
一方帕子递到了庄云知的眼前。
顺着视线看了上去,只见容绥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庄云知犹豫了半晌,还是接过了帕子,围在了鼻口处。
容绥:“庄老既然没有带你出来见识这些,你又何必步上庄老的老路呢。”
庄云知准备掀开白布的手一怔。
“这是庄家的使命。”
“呵。”
容绥轻呵了一声。
“什么使命,都不过是枷锁罢了。”
庄云知抬眸看了一眼容绥。
“听闻容大人原是江湖逍遥之人,自由散漫惯了,那为何又居于临安大理寺少卿一职?”
庄云知反问道。
“不是说了吗,都是枷锁。”
容绥拿起笔纸,准备记录,面无表情的回道。
庄云知不再搭话,目不转睛的检查着眼前的尸体。
半个时辰后,两人面色凝重的出了义庄。
回到大理寺,容绥马不停蹄的召来了手下。
“经庄仵作断定,今日发现的尸体与此前的案子,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宋城,你派人下去搜查,近日城中有没有工匠坊打造劁猪刀,还有一发现百姓家中有劁猪刀的出现,立刻上报!”
“什么!”
“这又出现了一个凶手?”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原来的凶手还没抓到呢,这又出来一个!”
手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宋城站了出来:“大人,这庄仵作还如此年轻,又无经验,他的话可信吗?”
闻言,庄云知瞥了一眼宋城,还未等她正名,容绥先反驳了。
“住口!”
“庄仵作的验尸手法不比庄老的差!”
“宋城,本大人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目中无人!
自己下去受罚!”
宋城懊恼的咬了咬唇:“是!
属下甘愿受罚!”
退下前朝着庄云知一拜:“庄仵作,是宋城无礼了!”
说完宋城头也不回的离开,庄云知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
庄云知:“……”倒显得她有点不对了。
“既然如此,大人,那草民先行回家了,如若有需要,大人再派人来找我。”
容绥:“辛苦庄仵作了。”
“宋大人,还请你派人护送庄仵作,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宋营:“是大人!”
宋营招了招手,一名魁梧的金吾卫从身后站了出来,吓了庄云知一哆嗦。
本想拒绝,但一想到最近临安并不太平,庄云知也默认了。
庄家。
庄云知偷偷摸摸的回到房间,刚换上平日里自己穿的服装,还没整理好便传来敲门声。
“知知。”
“知知开门。”
庄云知听到声音一顿,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是她娘亲。
快速收好衣服后庄云知才打开门。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庄母并没有搭理庄云知的话,拂开庄云知冲进了房间里,西处看了看。
终于,她从角落里拽出了庄云知女扮男装穿的那身衣物以及验尸所用的工具箱。
“你!
你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走上你爹的老路了!”
庄母把那身衣物扔到庄云知身前,怒声质问道。
庄云知垂眸不语。
见状,庄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眶蓦地红了。
“你!
你真是要气死你娘啊!”
“你说你一个女子!
你去干了仵作,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我千叮嘱万嘱咐不让你去学!
结果你还背着我跟你爹偷偷学!”
“你!
你!”
见庄母气急攻心,庄云知连忙扶着她母亲坐下,跪在了庄母身前。
“娘,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偷偷学。”
“可是娘,我身为庄家人,这本该是我的责任。”
庄家作为仵作之家,自古以来都是传男不传女。
而到了她这一辈,由于庄母生她时身体受损,不能再受孕。
庄云知在六岁那年,偷偷听到了她爹娘在祠堂对着列祖列宗道歉,才知道了庄家人原来还有这使命。
庄家人不同于旁人,天生有着比他人更敏锐的嗅觉,感知,到了庄云知这一辈更甚。
如果庄云知是男儿身,定会是临安城比庄老更甚的仵作。
只可惜,她是女儿身。
为了庄云知的以后着想,从小她就被庄母限制不能跟着她爹接触这些,庄云知也知道庄母的良苦用心。
可她不屈服。
看着她爹做的一本本手札,偷摸着出门看着她爹提灯验尸的身影,庄云知内心的想法更甚。
既然女儿身容易被人留下诟病,那她就变为男儿身。
为了不让庄母有所察觉,庄云知求着她爹,偷偷的跟着学习。
“什么使命!”
“这是你爹的使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娘!”
庄云知扬声打断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