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婢泄密**五更梆子响过三声,孟云冉攥着染血的帕子回到偏院。
昨夜突厥武士的头颅己被锦夜司带走,唯有指缝间的铁锈气挥之不去。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却见妆奁上摆着碗冒着热气的药——当归、黄芪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青杏?
"阴影里钻出个满脸鞭痕的丫鬟,扑通跪下:"郡主走后,他们把我扔进了训奴营......"溃烂的指尖碰到孟云冉裙角,"但奴婢偷听到件事——""二公子书房暗格里有封突厥文密信。
"铜镜"哐当"倒地。
孟云冉盯着丫鬟锁骨处的烙铁印——那是孟府处置背主奴才的标记。
**"好得很。
"**她突然轻笑,**"我这位二哥,可是当年力主送我和亲的。
"****暗阁初现**子时的梆子淹没在雷声里。
孟云冉趴在二公子书房檐下,雨水顺着瓦缝灌进后颈。
她看着三弟孟云奕持剑闯入,听着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二哥为何私通突厥?!
"少年怒吼穿透雨幕,"阿姐身上的鞭痕有狼毒,分明是我们孟家特制的铁蒺藜!
"窗纸映出二公子慢条斯理擦拭匕首的身影:"三弟啊,你以为父亲为何能坐稳兵部尚书之位?
"惊雷劈亮半张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的正是当年和亲路线。
孟云冉指甲抠进掌心肌肤。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父兄向突厥献祭的羔羊。
**枯井藏锋**暴雨冲刷着后院的枯井。
孟云冉拽着青杏潜入井底,在长满青苔的砖墙上摸索。
当第三块松动的砖石被抽出时,泛着腥臭的油布包"啪"地掉进积水——里面裹着把嵌宝石的匕首,刀柄刻着谢氏家徽。
"这是......"青杏突然发抖,"去年谢世子赠嫡小姐的及笄礼!
"孟云冉却盯着刀刃上干涸的褐色痕迹。
突厥人教过她辨认这种色泽——是血浸透玄铁后,在塞外风沙里暴晒三年的颜色。
**正好是她"病逝"和亲的那年。
**井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在下面?!
"孟云奕的厉喝伴着剑锋清鸣,"滚出来!
"孟云冉反手将青杏推进暗道,自己却迎着剑光站起身。
雨水顺着她眉骨滴落,将额间朱砂痣洗得艳如鲜血:"三弟要杀我第二次?
"少年将军的剑尖猛地一颤。
当年朱雀桥上,正是他亲手将阿姐送上去突厥的马车。
**母亲扎针驱邪**寅时的更漏声里,孟云冉被粗使婆子拖进了佛堂。
青砖地沁着经年累月的檀香,混着黑狗血的腥气扑面而来。
孟夫人端坐蒲团,手中银针在长明灯上烧得通红:"跪下。
"三根钢针突然扎进孟云冉的肩胛骨——正是突厥巫医种蛊的位置。
"娘亲给你驱邪。
"孟夫人转动针尾,任由黑血顺着女儿脊梁淌下,"你可知云嫣的嫁衣沾了你的晦气,昨夜竟呕出三只黑虫?
"孟云冉盯着佛龛里新供的和合二仙像,突然笑出声。
那是孟云嫣与谢珩的生辰八字,朱砂写就的"鸾凤和鸣"西字正滴在她手背上。
**"母亲。
"**她染血的指尖抚过神像,**"您猜突厥人怎么处置叛徒?
"**钢针骤然深入三寸!
**断发立誓**天光微亮时,孟云冉被扔在祠堂外的石阶上。
她爬向那口养着锦鲤的陶缸——缸底沉着锦夜司给的药囊。
血色在清水里晕开时,身后传来木屐声。
"阿姐......"孟云奕的玄铁靴停在一步之外,少年将军的声音哑得不成调,"二哥书房的地图,我烧了。
"孟云冉捞起水中断发,乌丝间缠着七根带血的银针:"三弟可知,母亲每扎一针,都要念句《往生咒》?
"她突然拽过少年手腕,将钢针一根根钉进他掌心:"这一针,是为我两年来夜夜嚎哭——""这一针,是为突厥王帐三十六具女尸——"最后一针贯穿两人交叠的伤口,孟云冉眼底泛起蛊毒的红光:"这一针,我要孟家百年基业......"**"血债血偿。
"****暗阁交锋**当夜,锦夜司的青铜车辇停在乱葬岗。
玄衣男子展开一卷泛黄的密档:"令尊用三万石军粮换突厥退兵,条件是把郡主您......"他指尖点在某行字上,"训练成插在周朝心脏的刀。
"羊皮纸上赫然是孟云冉及笄时的画像,朱批"驯骨"二字己褪成褐色。
"有意思。
"孟云冉嚼碎解毒丸,任鲜血从唇角溢出,"所以谢珩当年退婚......""谢氏早知此事。
"男子轻笑,"那把匕首,是谢世子用来杀突厥信使的。
"狂风突然掀起车帘,月光照亮孟云冉手中物件——半截鸳鸯佩的裂口处,竟藏着粒蛊虫卵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