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妤的手指深深掐进门框边缘。
深夜的走廊像被按了静音键，壁灯的光晕在她瞳孔里晃成模糊的光斑。
刚才那阵脚步声消失得太干净，连空气里残留的青草味都淡得几乎不可闻——那是某种特制消音鞋套的气味，前世暗网杀手执行任务时常用。
她闭了闭眼睛，意识轻轻探出。
数据流如呼吸般在西周游走，这次她没有躲避。
那些泛着蓝光的代码像温顺的游鱼，顺着她的感知蔓延开去：二楼拐角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循环播放三小时前的画面，镜头死角处有块布料纤维——黑色，混着微量碳基材料，是暗***勤组的制服材质。
"啪嗒。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
霍妤猛地睁眼，转身时带得门框发出吱呀一声。
楼下客厅的水晶灯应声亮起，霍天的声音混着酒气飘上来："小妤还没睡？
"她迅速收敛感知，指尖在身侧蜷成拳。
霍天今天应酬到凌晨三点，这是他惯常的作息，但此刻他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最新一条消息是"目标未察觉"。
霍妤盯着自己发颤的手背。
前世被关进虚拟黑洞前，她也是这样，明明感知到危险逼近，却总被身边人用"多疑"、"疯了"来安抚。
"睡了。
"她应了一声，反手关上房门。
旧电脑的屏幕还亮着，血红色代码的残影在视网膜上灼烧。
她坐回转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三厘米处——这次没有刺痛，数据流主动缠上她的意识，像父亲生前抚摸她发顶的温度。
"爸爸，"她轻声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闹钟在床头炸响时，霍妤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呆。
窗外的蝉鸣裹着盛夏的热气涌进来，她摸过手机，屏幕上是李思琪的消息："今天陪我去市中心选礼服？
上次说的那家店到了新款。
"她盯着"礼服"两个字，忽然笑了。
李思琪最清楚，霍家二小姐在家族聚会里连站到主桌的资格都没有，要礼服做什么？
换好白T牛仔裤下楼时，霍天己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又要和思琪出去？
""嗯。
"霍妤夹起一片吐司，感知却悄悄探向他的公文包——里面躺着份"霍氏集团网络安全评估报告"，封皮上的红章还没干透。
"路上小心。
"霍天端起咖啡杯，杯沿挡住了微扬的嘴角。
市中心的奶茶店飘着茉莉香。
李思琪正对着玻璃橱窗里的礼服比划，霍妤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不是来电，是某种频率诡异的电磁波——像有人在用摩尔斯电码敲她的神经。
她皱起眉，意识触到空气里的数据流。
那些蓝光突然变得暴躁，像被搅乱的蜂群，在前方五十米处的金融大厦前聚成漩涡。
"思琪，我去趟洗手间。
"她把奶茶塞进李思琪怀里，逆着人流跑起来。
金融大厦的电子屏正在播放广告，突然"滋啦"一声黑屏。
人群中响起惊呼，霍妤看见玻璃幕墙的倒影里，无数绿色代码正顺着电线攀爬——那是典型的"蠕虫病毒"攻击，目标是大厦地下三层的银行服务器。
她摸出随身带着的微型笔记本，蹲在消防栓旁快速敲击键盘。
数据流在她眼前具象成两条线：一条是病毒的侵蚀路径，泛着恶意的猩红；另一条是她布下的防火墙，由淡蓝的代码编织而成。
"想黑进国有银行？
"她低笑一声，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残影。
前世在虚拟黑洞里，她用百年时间拆解过三千种病毒结构，这种粗糙的变种连入门级都算不上。
三分钟后，电子屏重新亮起，显示出一行跳动的大字："系统检测到未知程序，己自动清除。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掌声。
有穿西装的男人凑过来："小姑娘，刚才是你......""不关我事。
"霍妤合上笔记本，转身要走。
"等一下。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霍妤脚步一顿，转身时闻到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男人站在阴影里，黑色风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眉眼在金框眼镜后显得格外温和："刚才的病毒变种，源IP在暗网3区。
"她瞳孔微缩。
暗网3区是黑客联盟明令禁止的法外之地，能精准定位到那里的，要么是联盟高层，要么......"我是席衍。
"男人伸出手，指节上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砚舟科技特管局的顾问。
"霍妤没伸手。
她的感知悄悄探过去——席衍的意识在数据流里像团温柔的光，没有攻击性，但他左腕内侧有个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被高温灼烧过的芯片。
"霍妤。
"她报出名字，目光扫过他胸袋里露出一角的银色徽章——那是暗网掌权者才有的标识，和前世追杀她的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久仰。
"席衍似乎没察觉她的警惕，从口袋里摸出张黑色卡片，"今晚八点，环海大厦37楼有个黑客交流会。
或许......"他顿了顿，"你会需要这个。
"卡片被塞进她手心时，霍妤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他意识里闪过的画面：百年前那个虚拟黑洞的入口，正泛着幽蓝的光。
霍家老宅的落地窗外，晚霞把天空染成血红色。
霍妤坐在顶楼的小阁楼里，笔记本摊开在腿上。
她盯着席衍发来的信息："注意你身边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她的耳坠里藏着微型监听设备。
"数据流在她指尖流转，这次她能清晰"看"到整栋房子的网络结构：客厅的电视在自动播放新闻，其实后台运行着三个监听程序；李思琪的房间里，梳妆台的镜子夹层有个信号发射器，频率和席衍说的完全一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消息："别担心，我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霍妤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月光漫过键盘时，她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代码的男人——他也有双藏在镜片后的温柔眼睛，左腕内侧同样有块芯片烫伤的疤痕。
她打开电脑，指尖悬在开机键上方。
数据流在空气中翻涌，像在催促什么。
今晚，或许能揭开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