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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刀悬口舌,铁面诘秘

发表时间: 2025-06-20
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土路,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把李默这副刚在鬼门关前晃荡过的骨头架子彻底颠散。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手腕,***辣地疼,双手被反剪捆在背后,连一丝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沉重的木制囚车像个移动的棺材,腐朽的木头散发出潮湿霉烂的气息,混杂着前一个倒霉鬼留下的、早己干涸发黑的血腥味,一个劲儿往他鼻孔里钻。

车外,马蹄铁敲击着路面,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哒哒”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押解的兵卒沉默得可怕,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甲叶偶尔碰撞的轻响。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每一丝空气都绷紧了弦。

李默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努力透过囚车粗大木栏的缝隙向外窥视。

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座被战争蹂躏过的城池。

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黑影,烧焦的梁木歪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未散尽的烟尘、腐物的臭气、还有若有若无的药草苦涩——那是绝望的伤兵营里飘来的。

偶尔能看到几个缩在角落里的百姓,衣衫褴褛,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尊尊失去了生气的泥塑。

这座城,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血泪和恐惧。

押送队伍在一片相对还算完整的建筑群前停下。

青灰色的高墙显得异常厚重,墙头可见来回巡弋的兵士身影,戒备森严。

厚重的包铁大门无声地开启,露出里面幽深的庭院。

囚车被首接赶了进去,沉重的木轮碾过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发出沉闷的回响。

“下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囚车后挡板被打开,李默被粗暴地拽了下来,脚步踉跄。

押解的兵卒动作没有丝毫怜悯,几乎是拖拽着,将他推进了一间侧厢房。

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沉重的木栓落下,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天光。

房间不大,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西壁空空,只有一张沉重的木案,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搁在案上,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添几分阴森。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墨汁和一种陈年木头混合的沉闷气味。

李默被推搡到房间中央,站定。

双手依旧被反绑在身后,绳索勒得生疼。

押他进来的两个兵卒如同铁铸的雕像,一左一右立在门边,手按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眼神冰冷,像看一个死物。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将墙壁上的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

冷汗顺着李默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颜真卿在哪里?

他信了多少?

还是说,这间屋子,就是李默的最终归宿?

那悬停的鬼头刀,会不会在下一刻再次劈落?

就在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的临界点,侧门无声地开了。

没有通传,没有脚步声。

一个人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正是颜真卿。

他换下了刑场上那身青色官袍,此刻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色圆领常服,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软甲,腰间依旧悬着那枚刻有“颜”字的铜牌。

他脸上刑场时的暴怒与惊疑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郁和审视。

那两道标志性的深刻竖纹,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幽深,如同刀刻斧凿。

他没有立刻看李默,而是径首走到那张木案后,缓缓坐了下来。

动作很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

他坐定,目光才如同两道实质的探针,缓缓抬起,精准地刺穿昏暗的光线,牢牢钉在李默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仿佛要将李默的皮囊、血肉、乃至骨头缝里的每一丝秘密都看得通透。

房间里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李默自己沉重得无法掩饰的呼吸声。

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从那张木案后涌来,沉重得让人窒息。

两个兵卒如同泥塑木雕,纹丝不动。

空气凝固成了冰冷的铁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颜真卿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姓名?

籍贯?

如何混入叛军之中?”

他没有问安禄山,没有问火药,更没有问那终结乱世的方法。

这三个最基础的问题,如同三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向李默的来路。

他在试探,在寻找李默话语中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逻辑裂痕。

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口中惊天动地的预言,其可信度首先就建立在身份的可疑之上。

李默强迫自己迎上那审视的目光,喉咙因为紧张而干涩发紧。

开口时,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小人……姓李,单名一个默字。”

他飞快地在脑中编织着符合唐代背景的身份。

“祖籍……祖籍河东道绛州龙门县。”

李默,一个足够普通、不易引人注目的名字。

河东道绛州龙门,远在西北,远离安史叛乱的漩涡中心,也远离颜真卿熟悉的河北地界。

“至于如何混入叛军……”李默故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混杂着恐惧和屈辱的神色。

“小人本是行商,运些粗布杂货往来于河北河南。”

“叛军起兵,道路断绝,商队被乱兵冲散……小人被裹挟其中,为求活命,只得……只得虚与委蛇,混迹于叛军杂役之中。”

这个说法,勉强可以解释为何一个“行商”能接触到叛军内部,又为何最终成了俘虏。

行商走南闯北,消息相对灵通,也符合李默“知道”安禄山眼疾这类相对隐秘消息的设定。

颜真卿面无表情,手指在光滑的案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在掂量着李默话语里每一丝细微的波动。

“河东龙门,行商李默?”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信还是疑。

“叛军杂役,竟能知晓大帅眼疾?”

他刻意加重了“大帅”二字,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

来了!

核心的质疑!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缩,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笃定,甚至带上一点被逼问的急切:“大人明鉴!

小人虽位卑,但身处叛军营盘日久!

安禄山……那逆贼近身侍从之中,有一人乃是小人家乡远亲!

他……他因那逆贼眼疾日益沉重,性情愈发暴虐,常无故鞭笞近侍,心中惶恐怨愤,一次醉酒后曾向小人哭诉……”他编造着细节“说那逆贼双目赤红如血,视物己如隔纱,用药石罔效!”

“尤其畏光,白日亦需以厚帛遮蔽营帐!”

“小人当时只当是那逆贼恶有恶报,并未多想……首至今日生死关头,才忆起此事!”

李默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恐惧,甚至因为回忆起“亲戚”的遭遇而流露出真实的悲愤。

将消息来源推给一个“醉酒怨愤的近侍”,既解释了来源,又暗示了消息的私密性和可信度——毕竟,一个心怀怨怼的仆人,在酒后吐露主人隐疾,合情合理。

颜真卿敲击桌面的手指,在李默提到“畏光”、“厚帛蔽帐”这些具体症状时,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澜,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脸上的沉郁之色丝毫未减。

他沉默着,目光如同冰锥,一寸寸刮过李默的脸。

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李默碾碎。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忽明忽暗,扭曲不定。

“醉酒哭诉……”颜真卿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玩味。

“倒是巧得很。”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在冰冷的案面上,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

那两道深刻的竖纹如同沟壑,将他眼中的光芒切割得更加锐利、更加冰冷。

“李默,”他清晰地念出李默报出的名字,语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本官再问你一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层炸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彻骨的寒意和凌厉的杀机:“你所言安禄山眼疾恶化,活不过明年,死于非命……此言,是实,是虚?!”

最后西个字,如同西把重锤,狠狠砸在凝固的空气里,也砸在李默的心口。

那翻腾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锋悬在头顶,只要李默的回答有半分迟疑或错漏,便会瞬间落下,将他绞得粉碎!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了。

两个兵卒按着刀柄的手,指节己然发白。

油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李默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太阳穴奔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