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世界有类似武侠小说的功法。
那她不要再做那个只能在窗边看雪的病人。
绝对不要!
午后,雪势稍歇,苏清欢裹着厚厚的斗篷,找到了正在院中擦拭佩刀的二哥苏仲离。
“二哥。”
苏仲离头也不抬,用一块鹿皮细致地擦过刀锋,动作专注而流畅。
“又跑出来了?
嫌病得不够重?”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擦刀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我想学那个。”
苏清欢指了指他的佩刀,又比划了一个大哥晨练时的出拳动作,“玄甲卫练的那个,燃血经。”
苏仲离的动作停住了。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她站在那里,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宽大的狐裘斗篷衬得她愈发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学燃血经?
她连多走几步路都会喘,还想学这个?
“胡闹!”
苏仲离呵斥道,“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好好养你的病,府里还养不起一个闲人吗?”
“我不想再当个废人了!”
苏清欢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看着兄长们去拼命,自己却只能无力地等待。
那种感觉,和前世在病床上等死,没有任何区别。
苏仲离看着她眼中的光,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妹妹脸上见过的,近乎燃烧的渴望。
他沉默了。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她。
“燃血经心法你碰不了,经脉会当场碎裂。
我教你几手入门的拳架,只当是强身健体。”
苏仲离站起身,耐着性子,一板一眼地为她拆解招式。
“马步要稳,腰身要正,出拳要快……”苏清欢学得无比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尽力做到最标准。
她记忆力极好,招式看一遍就能记住,可身体却完全跟不上。
一套最简单的拳架还没打完一半,她就己经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里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像一张网,将她死死缠住。
苏仲离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有心疼,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他自己天资卓绝,可头顶上永远压着大哥那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无论他多努力,在外人眼中,他永远是“天才苏伯渊的弟弟”。
而现在,看着连入门都如此艰难的妹妹,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方向的自己。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中那股对极致力量的偏执渴望,烧得更旺了。
“仲离,清欢,快歇歇吧。”
温柔的声音传来,母亲李氏端着一个托盘,款款走来。
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递到苏清欢面前,用柔软的丝帕为她擦去额角的汗珠。
“你这孩子,身子刚好点就折腾。
快,把参汤喝了暖暖身子。”
母亲的关怀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苏清欢心中的沮丧。
她小口地喝着参汤,感受着那股暖意流遍西肢百骸。
李氏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中满是慈爱,但那慈爱深处,却藏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清欢,最近睡得可好?
有没有再做噩梦?”
“没有了,娘。”
苏清欢乖巧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说着,忽然,一阵剧烈的痒意从喉间涌上,她猛地侧过身,用手帕紧紧捂住嘴,发出一连串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娘!”
苏仲离立刻上前扶住她。
“无碍,老毛病了,被风呛了一下。”
李氏摆摆手,匆忙将手帕收回袖中,脸上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
她的动作很快,很隐蔽。
但苏清欢还是看见了。
在那方雪白的丝帕上,一抹刺眼的殷红,如雪地里绽开的梅花,触目惊心。
苏清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没有当场点破,只是默默喝完了碗里的参汤。
傍晚,她悄悄找到了府里的老管家福伯。
“福伯,我娘最近身子是不是不大好?
我瞧她今天咳得厉害。”
福伯叹了口气:“夫人是老毛病了,入冬之后就一首不大爽利,说是风寒,可总不见好。”
“请大夫了吗?
京城里那么多名医,总有能治的吧?”
苏清欢看似随意地问,手指却在袖中悄悄攥紧。
“怎么没请?
张太医、李院使,还有城南的孙神医,都来看过了。
药方子开了一大堆,可夫人的病……”福伯摇了摇头,满脸愁容,“总是不见起色。
老爷为此,头发都白了不少。”
己经请了多位名医,都束手无策。
苏清欢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了她。
深夜,苏清欢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到母亲站在一棵枯树下,一阵风吹过,母亲的身影就和那枯叶一起,片片凋零,碎裂成灰。
她胸口闷得发慌,再也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走到窗边。
就在这时——“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从远处街巷传来。
紧接着,是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还有愤怒的爆喝。
苏清欢猛地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
她探头望去,只见远处街巷的阴影之中,一道猩红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那影子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屋檐之后。
随即,几名身穿玄鳞甲、手持特制兵刃的卫士,从阴影中追了出来,朝着影子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是玄甲卫!
白日里歌舞升平的京城,与此刻黑夜里的血腥厮杀,形成了无比鲜明、无比恐怖的对比。
母亲那治不好的病,与府外这致命的危险,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笼罩,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
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整个上层官宦圈子里炸开了。
刑部左侍郎周大人,全家上下三十余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死状,与前些日子京郊孙家庄的灭门案,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精血,都被吸食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骸。
苏清欢坐在房里,手脚冰凉。
大哥苏伯渊,一夜未归。
房门被推开,二哥苏仲离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玄甲卫的黑色劲装,脸色阴沉得可怕。
“是‘血裔’干的。”
苏仲离的声音沙哑,“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