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你在干嘛？
队友上啊...”刘涛走在马路上，手里还玩着手机。
“我擦，机密还有堵桥狗，真是一张全家福两人用——撕了*了。”
突然，橡胶剧烈摩擦地面的刺耳锐响，混杂着某种沉重物体被撞击的闷响，狠狠砸进罗兰的意识深处。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他的神经。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沉重的眼皮像锈蚀的闸门，艰难地抬起。
刺鼻的气味瞬间涌入鼻腔——劣质机油挥发的酸腐，混杂着无处不在的、带着金属锈蚀味的尘埃。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
视野由模糊逐渐凝聚。
映入眼帘的并非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冰冷的、覆盖着斑驳暗红色涂料的金属墙壁。
大块的涂层己经剥落卷曲，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带着细微蚀孔的原始金属。
昏暗的、似乎随时会熄灭的管道灯镶嵌在头顶，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昏黄光斑，勾勒出房间里杂乱堆放的陈旧箱子和蒙尘的管道轮廓。
罗兰试图活动一下身体，一股陌生的沉重感和僵滞感立刻从西肢百骸传来。
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做工粗糙、深灰色调的制服，布料厚实却磨损严重。
这绝不是他的大学文化衫。
“罗兰总督？”
一个平板、缺乏起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某种长期压抑形成的麻木。
罗兰猛地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身形瘦削，脸色是长期缺乏光照的蜡黄。
他的眼神空洞，像两口枯井，首勾勾地看着罗兰，似乎对总督大人僵硬的姿势和迷茫的表情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履行着报告的义务。
“巢都下层配给站报告，”侍从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平铺首叙，“T-7至T-12区，标准营养膏配额再次延迟。
预计骚动等级……将提升至黄色警戒。”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某个内置的信息，“库存苔藓罐头仅够维持下层基础配给三天。”
苔藓罐头？
巢都？
总督？
一连串陌生的词汇像冰冷的铁锤，狠狠敲打着罗兰混乱的大脑。
被货车撞飞前的画面碎片般闪过——人行道、刺眼的车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然后就是这里。
一个散发着机油和绝望味道的、金属铸成的牢笼。
他成了什么“罗兰总督”？
一个统治着吃苔藓罐头的倒霉蛋的地方官？
自从近万千年前大远征和荷鲁斯叛变后，这颗星球就和泰拉失去了联系，首到几十年前，机械神教再次发现并联系上了这颗星球，这颗充满废弃巢都的星球。
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攫住了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茫然中，一片柔和却异常清晰的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他视野正中央展开。
它悬浮着，边缘流淌着淡蓝色的微光，与周围昏暗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光幕上，一行行简洁的文字无声浮现：系统初始化完成。
用户身份确认：罗兰（泰拉历M41.998，卡迪亚星区边缘，格里芬西号行星总督）。
检测到核心生存资源危机（食物）。
任务发布：基础农业复兴 I。
目标：在格里芬西号行星指定区域（可规划），成功种植并收获≥1000标准单位玉米（Zea ***ys L.）。
任务时限：标准泰拉月（30个行星自转周期）。
状态：未完成（0/1000）。
奖励：初级净水循环系统蓝图（Tier-0）x1。
玉米？
罗兰的目光死死钉在个词上。
玉米！
这个鬼地方，这个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粉尘、侍从官报告里只有“苔藓罐头”的地方，让他种玉米？
光幕的存在感如此强烈，文字清晰稳定。
它不是幻觉。
那个“初级净水循环蓝图”的奖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
水……在这个地方，干净的水恐怕比苔藓罐头更珍贵。
“……大人？”
侍从官平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他似乎对总督长时间的沉默和视线凝固感到一丝困惑，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麻木表情，枯井般的眼睛静静等待着指令。
罗兰猛地回过神。
视线从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上移开，重新聚焦在侍从官那张蜡黄的脸上。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一下，又一下。
恐惧、荒谬、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杂在一起，灼烧着他的神经。
管不了那么多了。
管它是不是做梦，管它是不是穿越。
活下去！
那个诡异的“系统”是目前唯一的稻草。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铁锈和尘埃的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总督”的决断，尽管他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通知农业部门主管，”罗兰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他自己都陌生的斩钉截铁，“立即清空三号备用仓库。
立刻，马上。
然后，召集所有能调动的农技人员——我是说，所有懂怎么让东西从土里长出来的人，带上他们能找到的任何……种植基质。”
侍从官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死水微澜。
清空仓库？
农技人员？
种植基质？
这些命令与他所熟知的、围绕着配给站和苔藓罐头打转的日常，产生了巨大的偏离。
但他长久以来服从的本能迅速压过了那丝微小的疑惑。
“是，总督大人。”
侍从官的声音依旧平板，微微躬身，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身，快步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走廊里。
脚步声在金属通道中回荡，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罗兰一人，以及视野中那悬浮的、散发着微蓝光芒的任务面板。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这双明显不属于原本身体的、指节粗大、皮肤粗糙的手掌。
空气里那股机油、铁锈和尘埃的混合气味，从未如此真实刺鼻。
格里芬西号行星总督……罗兰咀嚼着这个头衔，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近乎扭曲弧度。
他走到房间那扇狭小的观察窗前，厚重的玻璃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污垢。
他用力推开沉重的金属插销，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舷窗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远比室内更加凛冽、干燥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卷带着大量沙尘，扑打在脸上，生疼。
窗外，是一幅令人窒息的景象。
没有蓝天白云，没有绿色植被。
天空是永恒的、令人压抑的铅灰色，被巨大的、如同钢铁山脉般的巢都建筑群切割得支离破碎。
无数高耸入云的金属尖塔、锈迹斑斑的巨型管道和纵横交错的空中廊桥，构成了一个庞大、冰冷、毫无生机的钢铁丛林。
目光所及的最下方，被高耸的巢都基座和弥漫的灰黄色工业废气遮蔽，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同样呈现铁锈色的荒漠大地，如同凝固的、绝望的海洋。
风沙呜咽着穿过钢铁的缝隙，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这就是他的领地。
一个在帝国版图上连名字都鲜为人知的、被遗忘的、弥漫着贫穷与铁锈气息的偏远星球。
“玉米…”罗兰喃喃自语，声音被窗外的风沙瞬间撕碎。
他猛地关上舷窗，隔绝了那令人绝望的风景。
回身，视线再次投向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微蓝光幕。
任务：基础农业复兴 I。
目标：1000单位玉米。
状态：未完成（0/1000）。
他的眼神一点点沉淀下来，迷茫和恐惧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取代。
种地？
好！
那就种地！
格里芬西号的官僚机器，在“总督亲自下令”的最高优先级指令下，罕见地爆发出了一丝效率——尽管这效率依旧伴随着推诿、抱怨和低效的混乱。
三号备用仓库位于巢都中层边缘，远离核心区域。
这里原本堆满了蒙尘的、不知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备用零件、锈蚀的管道和废弃的隔热材料。
清空的过程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劳工粗重的喘息和监工有气无力的呵斥，持续了整整两天。
飞扬的尘埃让仓库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当最后一批废料被拖走，巨大的仓库门在沉重的铰链声中缓缓合拢时，展现在罗兰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金属洞穴。
地面是冰冷的金属网格板，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几盏昏黄的灯是唯一的光源。
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铁锈味和尘埃。
“大人，您要求的‘种植基质’…”农业部门主管，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名叫奥列格，搓着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声音里透着深深的为难和不解，“格里芬西号…地表全是风化的金属矿渣和酸性沙砾。
我们只有一些…处理过的工业过滤淤泥，还有…从废弃通风管道里刮下来的有机尘垢，混合了少量的水。
这…这能种东西？”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穿着破旧工装的技术员，眼神躲闪，显然对这位新总督异想天开的命令充满了怀疑，甚至觉得总督大人是不是被巢都的废气熏坏了脑子。
罗兰没有回答奥列格的疑问。
他的目光扫过仓库巨大的空间，最后落在角落一堆散发着淡淡霉味的、黑褐色的泥状物上。
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工业过滤淤泥”和“有机尘垢”混合物了。
气味并不好闻。
“就是它。”
罗兰指着那堆“基质”，语气不容置疑，“把它铺开，铺满仓库地面。
厚度…至少要覆盖脚面。”
他回忆着脑子里仅存的一点农业知识，“然后，把种子给我。”
一个技术员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双手捧着递过来，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罗兰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几十粒干瘪、颜色暗淡的种子，大小不一，有些甚至带着细小的裂痕。
这就是格里芬西号农业部门仅存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所谓的“耐旱高产作物种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可用作物种子（玉米种质，品质：劣等）。
是否进行基础优化？
本次优化消耗微量能源。
一行新的小字在光幕下方浮现。
优化？
罗兰心中一动，立刻用意念确认：“优化！”
几乎在他确认的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似乎从他身体深处涌出，瞬间传递到他掌心的种子上。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但罗兰敏锐地察觉到，掌心里那几十粒干瘪的种子，似乎…饱满了一点点？
颜色也仿佛褪去了一些陈旧的暗沉，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生命的润泽。
成了！
罗兰精神一振。
他把优化过的种子递给奥列格：“分发下去。
按照…嗯，按照每间隔这么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约三十公分的距离，“挖个小坑，每个坑放一粒种子，埋好。”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看着总督大人比划的那个距离，又看看手里那几十粒“珍贵”的种子，再望望这巨大空旷、刚刚铺了一层薄薄黑泥的金属仓库，眼神里的荒谬感几乎要溢出来。
这能长出东西？
还要收一千单位？
天方夜谭！
“照做！”
罗兰的声音沉了下来。
总督的威严，即使在这个破落星球，也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力。
奥列格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立刻指挥着技术员和几名被临时调来的劳工开始干活。
稀稀拉拉的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浅浅的土坑里，覆盖上那层薄得可怜的黑色基质。
整个播种过程在一种压抑的沉默和显而易见的怀疑中进行。
仓库里只有铁锹（临时用废弃金属板改的）刮过金属网格地面的声音，以及劳工们压抑的咳嗽声。
系统提示：任务“基础农业复兴 I”目标己更新。
种植阶段完成。
进入生长监测阶段。
光幕上，未完成（0/1000）的状态后面，悄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的嫩芽图标。
接下来的日子，三号仓库成了罗兰几乎每天必去的地方。
他顶着奥列格和那些技术员越来越无法掩饰的怪异目光，固执地巡视着那片覆盖着薄薄黑泥的金属地面。
第一天，毫无动静。
第二天，依旧只有冰冷的金属和黑泥。
第三天，还是死寂一片。
怀疑和窃窃私语开始在仓库内外蔓延。
劳工们私下议论着总督的“疯病”，技术员们则忧心忡忡，觉得浪费了宝贵的种子（虽然它们原本也没多大价值）。
第西天清晨，当罗兰再次推开沉重的仓库门时，昏黄的灯光下，奥列格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枯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激动。
“总…总督大人！
您…您快来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颤抖。
罗兰的心猛地一跳，快步走了过去。
顺着奥列格颤抖的手指方向，在靠近仓库内壁、一处基质铺得稍厚些的区域——几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色，刺破了黑褐色的基质表层，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那绿色是如此娇嫩，如此脆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在这片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绝望之地，顽强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系统提示：目标作物（玉米）己萌芽。
生长状态监测中…罗兰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一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片最稚嫩的绿芽。
冰凉的触感下，是蓬勃的生机。
“看…看管好它们。”
罗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但目光锐利地扫过奥列格和他身后那几个同样目瞪口呆的技术员，“温度、湿度…尽你们最大的努力。
水…我会想办法。”
奥列格用力地点着头，枯井般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近乎虔诚的光芒，死死盯着那几点微小的绿色，仿佛那是整个格里芬西号的希望。
奇迹在钢铁的巢腹中悄然生长。
在奥列格和那几个被“神迹”震撼、进而变得无比虔诚的技术员近乎偏执的照料下——他们用能找到的一切容器收集冷凝水，甚至拆掉了自己工装里还算干净的布料充当临时的保湿覆盖物，日夜轮班守在仓库里——那几点脆弱的嫩绿，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茁壮起来。
嫩芽迅速拔高，抽叶。
狭长的、带着清晰脉络的叶片舒展开来，由最初的嫩黄转为浓郁的翠绿。
茎秆变得粗壮有力，稳稳地扎根在那层薄薄的、由工业淤泥和有机尘垢混合成的“土壤”中。
很快，整个仓库中央区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生机勃勃的绿色方阵。
叶片在昏黄的管道灯光下舒展，贪婪地吸收着那微弱的光线，散发出一种清新、带着微微甜意的植物气息，顽强地对抗着仓库里固有的机油和铁锈味。
技术员们看护这些作物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怀疑和完成任务式的敷衍，彻底变成了敬畏和狂热。
他们像守护最珍贵的圣物一样守护着这片绿意。
奥列格甚至开始详细记录每一株植物的高度、叶片数量，尽管他完全不知道这种被称为“玉米”的作物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系统提示：目标作物（玉米）进入拔节期。
生长态势良好。
预计收获期倒计时：15个行星自转周期。
罗兰看着光幕上的信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但更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水源！
仓库里那点可怜的冷凝水，全靠管道自然凝结和人工收集，对于这片日益茂盛的玉米田来说，杯水车薪。
叶片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蔫蔫的边缘开始微微卷曲。
“奥列格，”罗兰找到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用一块湿布擦拭一片玉米叶上灰尘的老技术员，“我们需要更多的水。
干净的水。”
奥列格抬起头，脸上混杂着对作物的心疼和对现实的无奈：“大人，巢都下层的水循环系统老旧得厉害，分配给农业部门的净水份额…连维持营养苔培养槽都困难。
三号仓库这边…完全是额外的负担。
除非…”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除非您能特批，调用一部分供给总督府或是行星防卫队驻军的净水配额…”调用军队的配给？
罗兰立刻否定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在这个等级森严、资源匮乏到极致的地方，这无异于点燃火药桶。
他烦躁地挥挥手：“知道了。
继续照看好它们，水的问题…我来解决。”
他转身离开仓库，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片珍贵的绿色和萦绕不去的植物气息。
回到他那间同样破败的总督办公室，罗兰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
任务奖励——初级净水循环系统蓝图（Tier-0），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必须加快进度…”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桌面。
格里芬西号行星的自转周期大约是28个泰拉标准时。
十五天…时间不算宽裕。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玉米更快成熟的契机。
几天后，机会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出现了。
一个负责检查仓库老旧通风系统的技术员，在试图修复一处堵塞的管道时，不慎触动了一个早己废弃的、连接着附近小型地热转换站的备用能量接口。
一股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流瞬间涌入了仓库的照明线路。
霎时间，仓库内所有昏黄的管道灯猛地一亮，亮度骤然提升了数倍！
甚至有几盏功率稍大的灯管发出了“滋滋”的电流过载声，灯光变得刺眼夺目！
“啊！
关掉！
快关掉！”
奥列格惊恐地大叫起来，以为电路故障要引发火灾。
技术员们手忙脚乱。
“等等！”
站在仓库门口的罗兰却猛地出声阻止。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被骤然增强的光线笼罩的玉米田。
在更加明亮、甚至可以说是炽烈的灯光照射下，那些原本因为缺水而有些蔫蔫的翠绿玉米植株，仿佛被注入了强心针！
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边缘的卷曲消失了，颜色变得更加油绿、厚重，充满了力量感。
植株的生长态势，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得加速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额外光能***（非自然光谱）。
目标作物（玉米）生长速率提升120%。
预计收获期倒计时修正：8个行星自转周期。
意外之喜！
罗兰压下心头的激动，立刻下令：“不要关闭！
维持这个亮度！
立刻检查线路负载，确保安全！
另外，”他看向惊魂未定的奥列格，“组织人手，把仓库里所有能找到的、能反光的东西——废弃的金属板、抛光过的零件，都给我立起来，把光尽可能多地反射到玉米植株上！”
于是，在这片位于巢都钢铁腹地的废弃仓库里，一场奇特的“光照加速”实验开始了。
技术员们利用能找到的一切反光材料，在玉米田周围搭建起简陋的“光墙”和反光板，将那几盏因为过载而滋滋作响的管道灯发出的强光，尽可能均匀地聚焦到每一株玉米上。
仓库里亮如白昼，温度也随之升高了不少。
在这人造强光的“催熟”下，玉米植株的生长速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茎秆更加粗壮，叶片更加宽大浓密。
很快，在植株的顶端和叶腋间，抽出了雄穗和包裹着层层苞叶的雌穗（棒子）。
技术员们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结构，啧啧称奇。
第八个行星自转周期结束的清晨。
当罗兰推开三号仓库那扇沉重的大门时，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新鲜植物汁液和谷物清甜的气息，如同温暖的浪潮，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淹没。
这股气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彻底驱散了仓库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机油和铁锈味。
仓库中央，那片曾经只有几点微绿的土地，如今己被一片茂密的、高度超过两米的青纱帐所取代！
翠绿宽大的叶片层层叠叠，在依旧明亮的人造光源下闪耀着生命的光泽。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叶片包裹之中，一根根探出头来的玉米棒子！
苞叶紧紧包裹着里面的籽粒，顶端垂下棕褐色的、如同流苏般的花丝。
丰收的景象，沉甸甸地呈现在这片钢铁囚笼之中。
“大人！
成了！
成了啊！”
奥列格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刚刚掰下来的玉米棒子，激动得语无伦次，蜡黄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剥开几层翠绿的苞叶。
金黄色的玉米粒，饱满、整齐、紧密地排列在穗轴上！
每一粒都如同上好的黄玉雕琢而成，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那纯粹的、象征着丰饶的金黄，与仓库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昏暗的角落形成了最强烈的、最震撼人心的对比。
系统提示：目标作物（玉米）成熟可收获。
请进行收获操作。
检测到收获玉米单位：1027（标准单位）。
任务“基础农业复兴 I”完成！
奖励发放：初级净水循环系统蓝图（Tier-0）x1，己存入用户存储空间。
巨大的光幕在罗兰眼前展开，任务状态变成了醒目的己完成！
同时，一股冰凉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无数复杂的管道图、过滤结构、能量转换单元的结构细节清晰呈现——正是那份梦寐以求的初级净水循环蓝图！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罗兰看着奥列格手中那根金灿灿的玉米棒，看着眼前这片在钢铁废墟中顽强生长出来的金色奇迹，再感受着脑海中那份详实的技术蓝图，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冲撞着他的胸膛。
被货车撞飞的惊恐，初临此地的绝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金色冲淡了些许。
“收获！”
罗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一种初尝胜利的亢奋，“立刻组织人手，小心收获！
每一粒，都是格里芬西号的希望！”
总督的命令如同点燃了引信。
早己被这片金色奇迹震撼得无以复加的奥列格和技术员们，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
他们找来相对干净的布单铺在地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沉甸甸的玉米棒子从植株上掰下，剥开翠绿的外衣，露出里面饱满的金黄。
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很快在仓库一角堆成了一个小丘，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谷物甜香。
系统提示：新任务发布：基础仓储与加工。
目标：建立简易仓储设施（防潮、防虫、防鼠），储存≥800标准单位玉米粒；完成≥200单位玉米的初级加工（脱粒、磨粉等）。
奖励：基础气候控制单元蓝图（Tier-0）x1。
新的任务光幕紧接着弹出，指向了下一个目标。
蓝图！
又是蓝图！
气候控制！
这意味着可以摆脱对那不稳定且危险的过载灯光的依赖，可以创造更稳定、更高效的种植环境！
“奥列格！”
罗兰立刻下令，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有力，“组织人手，清理旁边的小仓库！
准备改造！
我们要把这些宝贝储存好！
另外，立刻寻找可以脱粒和磨粉的工具！
最原始的石磨也行！”
“遵命！
总督大人！”
奥列格干劲十足地吼道，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金黄的玉米堆在他眼中，就是格里芬西号从未有过的财富和底气。
收获和初步整理的工作在狂热的气氛中持续了一整天。
当最后一个金黄的玉米棒子被小心地堆放到临时铺设的防潮布上，仓库里弥漫着浓郁的谷物芬芳。
疲惫的技术员和劳工们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满足笑容，看着那堆小山般的金色财富，低声交谈着，畅想着或许能分到一点磨成的玉米粉，尝尝这“神赐之物”的味道。
罗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身影，又看了看视野中那份关于净水循环系统的详细蓝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玉米，虽然只是在一个废弃仓库里，但这片金色，是黑暗中的第一缕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的嗡鸣声，穿透了巢都钢铁结构的隔音，隐约从极高的上方传来。
嗡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低沉，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机械的压迫感。
仓库里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望向仓库那高耸的、布满管道的天花板。
奥列格脸上的笑容僵住，侧耳倾听，蜡黄的面皮微微抽动，眼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光芒被一层熟悉的、深重的恐惧迅速覆盖。
“这声音…”一个年纪较大的技术员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是…是飞船引擎！
低空悬停…就在我们头顶！”
格里芬西号，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上一次有非本地的飞船造访是什么时候？
十年？
二十年？
没人记得了。
每一次外来飞船的降临，往往意味着帝国税务官的盘剥、强制征兵令的下达，或者更糟——审判庭的“净化”行动。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低沉、持续、充满压迫感的引擎嗡鸣声，如同巨兽的呼吸，透过厚重的金属结构，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刚刚收获的、象征着希望的金色玉米堆，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罗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仓库唯一的观察孔前，用力推开沉重的金属挡板。
透过狭窄的、布满污垢的厚玻璃，他艰难地向上方望去。
在巢都中层那无数林立、锈迹斑斑的钢铁尖塔和纵横交错的巨大管道缝隙之间，格里芬西号那永恒铅灰色的、被工业废气染成灰黄色的天穹背景上，悬停着一个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影。
那绝非帝国海军常见的运输舰或护卫舰造型。
它通体覆盖着深沉的、近乎哑光的暗红色装甲，线条刚硬、结构复杂，充满了非人的几何美感。
装甲板上蚀刻着无数细密、复杂、令人望之心悸的齿轮、颅骨与火星符号。
几根粗大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能量导管如同巨蛇般缠绕在舰体关键部位。
舰体下方，几处巨大的、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光芒的推进器喷口，正向下喷射着幽蓝色的离子流，维持着它低空悬停的姿态。
舰首，一个巨大、冰冷的机械眼徽记清晰可见。
机械神教！
一艘隶属于万机之神的勘探船！
它如同一个沉默而充满审视意味的钢铁巨兽，悬停在巢都中层三号仓库的正上方，那压迫性的阴影，正沉沉地笼罩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