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湾片场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早。
六点不到，场务们就己经开始忙碌，搭建今天要用的豪华卧室场景。
李斌特意比平时来得更早，他站在落地镜前整理着阿玛尼西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总，今天这场吻戏..."王晶搓着手走过来，额头上的汗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放心，我知道怎么演。
"李斌打断他，故意把领带扯松几分，"越夸张越好，对吧？
观众就爱看这个。
"王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开。
这位以拍商业片闻名的导演，此刻却像个被逼上梁山的书生，满脸写着"这不是我想要的艺术"。
片场一角，化妆师正为关之琳补妆。
她今天穿着几乎透明的白色衬衫，里面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让几个年轻场务频频侧目。
"李总～"关之琳看到李斌，立刻抛了个媚眼，"待会儿可要温柔点哦～"李斌正要回应，一阵香风袭来——李嘉欣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另一侧，一袭红色深V礼服。
"李总，我看了今天的通告。
"她甜腻的声音里藏着刀，"我的戏份安排在下午？
太不公平了。
""按剧本顺序拍而己。
"李斌干笑两声，感觉像站在两只准备厮打的母猫中间。
"Action！
"上午九点，重头戏正式开拍。
场景是总裁醉酒回家，错把小保姆当成前女友强吻。
李斌按照计划，演得像个***的狒狒——眼睛瞪得铜铃大，嘴角夸张地抽搐，走路故意同手同脚。
他一把拽过关之琳，力道大得差点把她真丝衬衫撕破。
"啊！
"关之琳惊呼一声，这倒不在剧本里，但效果出奇地好。
李斌心里暗笑，正准备完成他那浮夸的"野兽之吻"，却感到关之琳的手臂突然环上他的脖子，柔软的唇瓣主动贴了上来。
片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
这个吻远比剧本要求的深入，关之琳甚至伸出舌尖轻舔他的唇缝。
李斌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按照他的计划，这场戏应该烂得令人发指，但现在..."Cut！
"王晶的声音打破了魔咒，"这...这条过了。
"关之琳退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李斌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这女人算计了！
她故意让这场戏看起来...居然还不错？
"李总演技进步神速啊。
"方美婷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手里拿着剧本，脸上表情莫测。
李斌尴尬地抹了抹嘴，发现全场工作人员都在憋笑。
只有李嘉欣站在角落，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休息半小时！
"王晶宣布道，显然也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冲击。
李斌逃也似地冲向他的专用休息室，却在拐角处被关之琳拦住。
"李总～"她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人家演得怎么样？
""太...太超过了。
"李斌后退半步，"剧本没要求舌吻。
"关之琳红唇微翘："艺术需要即兴发挥嘛。
对了..."她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晚上有空吗？
我想请你吃顿饭，讨论下后面的戏份。
"李斌警铃大作。
这女人明显另有所图，但转念一想——和女星传绯闻不正是让电影更"烂"的好方法吗？
"好啊，地点你定。
"他爽快答应。
关之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八点，半岛酒店嘉麟楼，不见不散～"她转身离开时腰肢轻摆，像只得逞的猫。
李斌摇摇头，正准备回休息室，却看见方美婷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看来李总今晚有约了。
"她递过一杯咖啡，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只是工作晚餐。
"李斌接过杯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方美婷轻笑一声："关小姐的工作晚餐通常都会登上《壹周刊》封面。
"她顿了顿，"不过这对电影宣传倒是好事，对吧？
"李斌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那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
下午的拍摄同样混乱。
方美婷和李斌的对手戏再次意外地有火花，而李嘉欣为了抢风头，硬是在一场对话戏里加了段法语独白——尽管她的发音烂得像在嚼螺丝。
傍晚七点半，李斌站在半岛酒店门前，理了理西装领口。
九十年代的香港灯火辉煌，豪车如流，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欲望的气息。
嘉麟楼是香港顶级食府，出入皆是名流。
李斌一进门，就看见关之琳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袭露背黑裙，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李总真准时。
"她起身相迎，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脸颊。
侍者引领他们入座，递上烫金菜单。
李斌随意点了几个招牌菜，却注意到关之琳的目光一首在打量他。
"李总最近很神秘呢。
"酒过三巡，关之琳终于切入正题，"听说星辉在筹备新项目？
"李斌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这个。
他摇晃着红酒，故意含糊其辞："是有几个计划，还没最终确定。
""人家可是听说了..."关之琳倾身向前，胸前的沟壑一览无余，"是一部大制作古装剧？
女主角还没定？
"李斌差点笑出声。
哪有什么古装剧，这完全是他让刘副总放出的假消息，就是为了引这些女星上钩，制造更多混乱。
"之琳小姐消息真灵通。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不过这事还没公开..."关之琳眼睛一亮，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李总，咱们合作这么愉快，新戏考虑下我嘛～"就在这时，李斌余光瞥见餐厅入口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方美婷？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但等他再定睛看时，那人影己经消失不见。
"李总？
"关之琳不满地嘟嘴，"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啊，当然当然。
"李斌回过神，继续他的表演，"之琳小姐确实是首选，不过..."他故意欲言又止，看着关之琳急切的样子，内心暗爽。
这顿晚餐成了他散布虚假信息的绝佳机会，而关之琳则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晚餐接近尾声时，关之琳借口去洗手间。
李斌独自坐在座位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刘副总的号码。
"明天的记者安排好了吗？
""按您吩咐，找了五家八卦杂志。
"刘副总的声音透着不解，"但李总，这样负面宣传真的好吗？
""照做就是。
"李斌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
关之琳回来后，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李斌身上。
离开餐厅时，她故意踉跄一下，整个人跌进李斌怀里——正好被蹲守在外的记者拍个正着。
"关小姐！
这是您的新恋情吗？
""李总，听说您电影预算超支严重？
"闪光灯接连不断，李斌配合地搂住关之琳的腰，心里却在计算这些负面新闻能带来多少亏损。
关之琳则一脸娇羞地把脸埋在他肩上，但李斌分明看见她对着镜头眨了眨眼。
回程的车上，李斌的大哥大响起。
是方美婷发来的简讯："演技不错，但小心玩火自焚。
"李斌盯着这行字，眉头紧锁。
这个女人，到底知道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