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右手食指正在流血。
现实中,我刚切完牛油果,刀刃在砧板上磕出白痕;但镜中的 “我”,食指的血珠己经滴落在米色瓷砖上,形成比现实世界早 12 分钟的暗红斑点。
这是第 7 次异常,从上周西开始,镜中倒影总会提前 “预演” 我的伤痛。
“叮 ——”电脑弹出父亲实验室的监控报警。
凌晨两点,我套上卫衣冲向地下车库,钥匙在掌心留下月牙形压痕。
后视镜里,路灯在车窗上投下菱形光斑,像某种正在闭合的齿轮纹路。
父亲的实验室藏在废弃的首钢工业园,铁门上的电子锁显示着熟悉的密码:0317—— 母亲的忌日。
指纹识别仪突然发出蜂鸣,红光扫过我手腕时,金属面板上浮现出一行冷凝水般的字:“苏郁,别相信镜中人。”
实验室里飘着浓重的乙醚味。
父亲的白大褂挂在转椅上,袖口沾着新蹭的齿轮油渍 —— 和他上周寄给我的青铜齿轮一模一样。
监控录像定格在 23:57,穿银灰色风衣的男人正用齿轮状匕首抵住父亲咽喉,他的右眼蒙着银质眼罩,嘴角勾起的弧度,竟和我镜中倒影上周划伤手指时的表情完全一致。
“咔嗒。”
身后传来锁门声。
我转身时,穿风衣的男人正把玩着父亲的工牌,齿轮匕首在掌心转出银弧:“7 年前你母亲死在镜像实验台,今天你父亲想重启项目,真是对执着的疯子。”
他抬手的瞬间,我看见他无名指根部纹着三个重叠的齿轮 —— 和镜像世界地图上的议会标志相同。
警报声突然炸响,天花板的喷淋系统开始漏水,水滴在地面汇成镜面,映出男人背后的人影: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左耳垂着齿轮状耳钉,正是我在父亲日记里见过的 “守钟人执行官” 苏蓝。
“低头!”
苏蓝的声音从镜像中传来。
我本能地蹲下,齿轮匕首擦着发梢钉进墙面,刀刃上的血珠却比现实世界早凝固了三分钟。
当我抬头时,男人己经破窗而逃,苏蓝的倒影正从水镜中伸出手,掌心躺着半枚断裂的青铜齿轮。
“拿着这个去京北站。”
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卡顿,“十二分钟后,末班车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我接住齿轮的刹那,水镜突然沸腾,齿轮表面浮现出父亲的字迹:“镜中时间流速是现实的 12 倍,苏郁,你才是实验的‘失败品’。”
警报声中,实验室天花板开始剥落,露出墙内嵌着的巨大齿轮装置,齿轮缝隙间卡着半张泛黄的照片 —— 是 6 岁的我抱着母亲的镜像投影,而照片里的 “我”,左眼角有块现实中不存在的齿轮状胎记。
京北站的电子屏在凌晨 2:47 闪烁,末班车预计晚点 12 分钟。
我攥着青铜齿轮站在检票口,玻璃幕墙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现实中的我穿着皱巴巴的卫衣,镜中的 “我” 却套着笔挺的黑色风衣,左眼角的胎记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苏郁。”
苏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时,她正低头看着手机,齿轮耳钉在锁骨处投下阴影:“你父亲在镜像世界留了间工作室,地址是京北市齿轮巷 17 号 ——” 她突然顿住,指尖划过屏幕的动作变得僵硬,“等等,现实世界没有‘京北市’,这是镜像世界的坐标。”
远处传来铁轨摩擦的锐响。
末班车的车灯刺破雨幕,我看见车窗上倒映着无数齿轮状光斑,像某种正在苏醒的机械生物。
苏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体温低得惊人:“记住,在镜像世界里,结果会先于原因出现。
如果有人让你选择‘拯救父亲’还是‘摧毁齿轮’,选第三个选项 ——”她的话被刹车声撕裂。
末班车停在站台,车门打开的瞬间,苏蓝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齿轮耳钉化作光点融入黑暗。
我登上列车时,发现座椅上躺着父亲的工作日志,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当齿轮转动 12 圈,镜中人会成为现实的影子。”
列车启动的刹那,我看见窗外的雨幕中浮现出巨大的镜面建筑,那些本该对称的高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齿轮化 —— 墙面长出锈迹斑斑的齿轮,窗户扭曲成齿轮咬合的形状。
我的右手突然传来灼痛,低头时发现食指正在流血,而镜中倒影的伤口,己经结痂。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收到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欢迎来到齿轮议会的游戏,苏郁。
你的每一次选择,都会在镜像世界生成 12 种结局。
现在,请回答第一个问题 —— 你父亲的死亡,是现实的终点,还是镜像的起点?”
我摸着口袋里的青铜齿轮,指尖触到齿轮边缘的刻痕:那是母亲的生日。
车窗外,镜像世界的月亮正在齿轮化,变成一个巨大的机械圆盘,边缘的锯齿正缓缓切割着夜幕。
而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穿银灰色风衣的男人正擦拭着齿轮匕首,银眼罩下的右眼,闪烁着齿轮转动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