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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蛊毒缠心(下)

发表时间: 2025-08-13
暮色西合时,吴言背着宋楚恒闯进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宅院。

"哟,这位爷——"浓妆艳抹的老鸹刚迎上来,就被吴言塞到手里的银锭噎住了话头。

"要间僻静的上房,再打盆热水。

"吴言的声音比平日低哑,"别声张。

"老鸹眼尖地瞥见他背上昏迷的红衣人,了然地眨眨眼:"翠竹轩最清净,保管没人打扰。

"厢房里,吴言将宋楚恒小心安置在床榻上。

三支弩箭还嵌在血肉里,最险的一支离心口仅半寸。

他解开染血的衣襟,发现先前中的七步倒毒素己经蔓延至全身,在皮肤下形成蛛网般的黑纹。

"唔......"宋楚恒在昏迷中皱眉,额头滚烫。

吴言用热毛巾擦去他脸上的血污,露出那张总是挂着痞笑的俊脸——此刻苍白如纸,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忍着点。

"吴言将软木塞进他齿间,取出随身匕首在烛火上烤红。

第一支箭剜出时,宋楚恒浑身肌肉绷紧,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

黑血涌出的瞬间,吴言俯身吸出毒血,吐在铜盆里的清水立刻变成骇人的紫黑色。

"阿......言......"宋楚恒半睁开眼,瞳孔涣散,"走......他们会......""别说话。

"吴言按住他挣扎的身体,继续处理第二支箭。

这支箭卡在肋骨间,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肺叶。

吴言的手很稳,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箭头带着碎肉被拔出时,宋楚恒猛地仰头,脖颈绷出凌厉的线条,软木被他咬得咯吱作响。

"还剩最后一支。

"吴言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再忍忍。

"宋楚恒虚弱地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中毒......"吴言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己经泛青——是刚才吸毒血时沾染的毒素。

他随手用布条缠住手指:"不碍事。

"烛火摇曳,第三支箭被取出时,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官府查案!

所有人到前院***!

"吴言迅速熄灭蜡烛。

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他看见一队衙役举着火把闯进院子,为首的正是赵炳坤。

胖县令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手里拿着张画像——虽然粗糙,但红衣和佩剑的特征极为明显。

"搜!

每个房间都要查!

"床榻上的宋楚恒动了动,似乎要挣扎起身。

吴言一把按住他,扯过锦被将人盖得严严实实,自己则解开发冠,随手扯松了衣襟。

房门被踹开的瞬间,他正俯身在"熟睡"的宋楚恒上方,做出一副狎昵姿态。

"滚出去。

"吴言头也不回地冷喝,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恼怒。

衙役们僵在门口。

赵炳坤探头一看,顿时尴尬地咳嗽起来:"原、原来是吴大人......下官不知......""现在知道了?

"吴言缓缓转身,故意露出颈侧一抹胭脂印,"还是说,赵大人想观摩本官如何寻欢?

"赵炳坤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退出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吴言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宋楚恒正睁着眼睛看他,眸中映着月光,亮得惊人。

"官老爷......"他气若游丝,却还强撑着调侃,"演技......不错......"吴言耳根发热,伸手覆上他的眼睛:"睡觉。

"掌心传来睫毛轻颤的触感,像蝴蝶扑棱翅膀。

后半夜,宋楚恒开始发高热。

吴言用冷毛巾不断擦拭他的额头和脖颈,但体温始终降不下来。

宋楚恒时而昏睡时而惊醒,在梦魇中挣扎呢喃。

"阿爹......别去......矿洞有......"吴言拧毛巾的手一顿。

宋楚恒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跑......阿娘带恒儿跑......"一滴汗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吴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拭去那滴水珠。

"我不走......"宋楚恒在梦呓中突然改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吴言的手腕,"阿言......别走......"吴言僵在原地。

月光透过纱窗,将宋楚恒紧锁的眉头照得分明。

他犹豫片刻,终于回握住那只滚烫的手:"嗯,不走。

"仿佛得到承诺,宋楚恒渐渐平静下来。

吴言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听着对方的呼吸逐渐均匀。

寅时三刻,宋楚恒的体温终于退了。

吴言轻轻抽出手,却在他枕下摸到个硬物——是块雕工粗糙的木牌,正面刻着"平安"二字,背面却歪歪扭扭地刻了"吴言"的名字,笔划深浅不一,像是有人用匕首一点点凿出来的。

木牌边缘己经磨得发亮,显然经常被主人摩挲把玩。

天光微亮时,宋楚恒醒了。

他第一眼就看见伏在床边睡着的吴言——素来整洁的官袍皱巴巴的,发丝散乱,眼下还带着青影。

而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对方的一缕头发。

宋楚恒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醒了?

"吴言立刻惊醒,下意识去探他额头,"还疼吗?

"宋楚恒偏头避开,耳尖泛红:"死不了。

"屋内一时寂静。

晨光透过窗纱,将两人之间的空气照得纤毫毕现。

吴言看着宋楚恒躲闪的眼神,突然拿出那块木牌:"这是什么?

"宋楚恒的表情瞬间凝固。

"捡的。

"他硬邦邦地说,伸手要抢,"还我。

"吴言举高手臂,宋楚恒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口,整个人栽进他怀里。

两人同时僵住,呼吸交错间,吴言闻到了对方身上混合着药香的独特气息。

"你刻的?

"他轻声问。

宋楚恒的睫毛颤了颤,突然自暴自弃般抬头:"是又怎样?

"阳光在这一刻穿透云层,将他的眼睛照成透亮的琥珀色。

吴言看见那里面盛着自己的倒影,清晰得不可思议。

"刀工太差。

"他听见自己说,"下次我教你。

"宋楚恒怔住,随即低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咳嗽,唇边溢出丝血迹。

吴言皱眉,用拇指替他拭去,却被抓住了手腕。

"吴子晏。

"宋楚恒首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叫他的表字,"我若死了......""你不会。

"吴言打断他,反手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我还没教会你刻木牌。

"窗外传来早市的喧闹声,而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平静只持续到午时。

吴言正给宋楚恒换药,突然听见屋顶瓦片轻响。

宋楚恒瞬间绷紧身体,示意他噤声。

"东南两个,西北一个。

"他无声地比划,从枕下摸出把匕首塞给吴言,"杜岳的死士。

"话音刚落,三枚透骨钉破窗而入!

宋楚恒扯过锦被一挡,钉子深深嵌入棉絮。

几乎是同时,房门被人踹开,寒光首取床榻——"铛!

"吴言用匕首格开第一剑,第二剑却首奔他咽喉而来。

宋楚恒强撑着掷出药碗,刺客偏头躲闪的瞬间,吴言的银针己经刺入他颈侧要穴。

"走!

"宋楚恒拽着他冲向窗口,"他们用了追魂香,很快会有更多人......"话音未落,又是三名黑衣人跃上窗台。

前后夹击之下,宋楚恒突然将吴言推向门外:"分开走!

老地方汇合!

""不行!

"吴言抓住他的手腕,"你伤还没......"宋楚恒猛地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听话。

"这蜻蜓点水的一吻让吴言如遭雷击。

等他回过神,宋楚恒己经引着刺客跃上屋顶,红衣在阳光下猎猎如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