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添儿，你那天下手挺狠呐。”
陆之满脸不可置信地踱步到邱明添座位前，望着眼前的分班表一边欲哭无泪一边开启八卦模式。
洁癖如邱明添，正用酒精湿巾都快把课桌给擦秃噜皮，全然没懂陆之燃起的八卦之魂。
“什么？”
“那个沈……沈仲润？
他和你一班？”
陆之觉得这分班系统简首丧尽天良，冤家分到一班也就算了，怎么把他这个背靠大神的作业蛀虫给分走，以后的日子就要面对作业相看两相厌了。
邱明添不感兴趣地挑挑眉，那天打架纯属冲动，在学校当他透明人就好，毕竟以前也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存在。
手里把玩着分班表邱明添示意陆之继续未完的话题，然后那人就像打了鸡血：“你下手也忒狠，以后咱俩要是掰了可不许动手啊！”
“我刚在校门口看见沈仲润脸上挂彩还没消呢。”
陆之像怕被人知道沈仲润脸上的伤痕是邱明添的杰作似的，故意贴在他的耳边压低音量。
“在门口被风纪老师抓个正着。
也就是你脸上这伤我用心护理才好得这么快，以后我的作业……诶诶……干嘛去啊？”
邱明添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还是有信心，尤其是对着和沈伯泽一模一样的脸。
自己脸上淤青都消散只留嘴角的伤口，那人不可能顶着大花脸。
他驻足在石像后面望向门口，有几个***校服的还有个穿着校服吊儿郎当地右脚尖画圈的。
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沈仲润的侧脸，的确从嘴角到耳畔有道明显淤青，视力不错的邱明添还能看清被校服领子故意遮挡的伤痕。
显然这不是那晚烧烤店互殴造成的，也就不担心他自导自演讹诈自己，邱明添留下气喘吁吁追来的陆之转身***室。
“报告。”
“进来。”
沈仲润被风纪老师扣下迟迟才来到教室，讲台上老师向下望一眼，朝着空位的方向扬扬头：“坐那儿吧。
以后我带的三班不允许有打架斗殴的同学，有什么事不会说清楚……听见没有？”
“知道了老师。”
沈仲润虽然挂彩但胜在脸蛋儿耐看，不少以前就注意过他的同学视线都随着高挑的身影落到靠窗最后一桌。
然后对上邱明添的脸后又都齐刷刷转过头，倒不是说他有多凶神恶煞而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明显的厌恶。
对于高三己不似高一时自我介绍的新鲜感，大家几乎都面熟班主任留十分钟让大家熟悉熟悉然后就把这节课爆改成自习，高三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脸上有数学题答案吗？”
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沈仲润觉得自己左边脸己经能被烫出个血窟窿。
邱明添手边的数学练习册只字未动，究竟是哪道难题让学霸摸不着头脑呢？
答案就在他身边坐着。
邱明添嗤笑一声干脆不装了，把笔扔到桌子上，用二人能听清的音量认真回答道：“没有数学题答案，但有让我厌烦的答案。”
“是吗？
那我今天还真是走运。”
沉沈仲润索性也放下笔，顺势转过身与邱明添对上视线。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又蠢又爱装。”
沈仲润嘴角噙着笑意，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让邱明添有片刻失神。
“看什么看？
我不是他。”
一句话彻底打破虚假的和平，邱明添噌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揪起沈仲润的衣领。
后者茫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解。
这转变几乎只在一瞬间，同学们纷纷回头注视噪音来源。
邱明添气极反笑，他可真比他哥聪明。
不对。
是狡诈。
只要自己先动手，他就能摆脱自己调到其他座位，甚至是调换班级。
反之他邱明添就会被扣上开学第一天就闹事的帽子，真是一箭双雕哇。
“沈同学麻烦让一下，我去洗手间。”
邱明添压制住怒气，语气平和地和新同桌商量着。
“好呀。
邱明添你这么急可别拉裤子里。”
眼瞧着邱明添从后门迈出，沈仲润对着他的背影玩笑似的喊一句惹得哄堂大笑。
邱明添在后窗户位置默默朝他竖起中指，沈仲润回敬一根。
后门身影消失的那一秒，沈仲润脸上笑意蓦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淡漠冷静。
被识破了呢。
看来邱明添不会轻易放任自己调位置换班级，好学生在老师面前总是有几分面子。
像他这样中游晃悠的，老师会觉得能和邱大学霸同桌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这福气给她要不要？！
家里要面对沈从南的冷脸，学校还要整日应对邱明添的刁难，这个学期的午饭钱还没有着落。
以前周末可以去打零工，可高三周末要在学校上课根本没时间。
昨晚打给妈妈的电话没人接，到现在都没有打回来。
“咚……啪……”沈仲润的视线还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就眼睁睁看着它跌落到地上。
“后面那位同学，明令禁止带手机怎么听不懂是不是？
上课还敢拿出来！”
邱明添与班主任前后脚进教室，他的腿一撞桌腿手机就这样暴露在地板上。
“老师我只是看一眼时间，没有……”“前面的时钟你当它是摆设吗？
让你交就交上来，别让我开学第一天就请家长。”
当班主任多年学生是不是撒谎她一眼就能瞧出来，再好的小家雀也斗不过老家贼，心里此比喻一出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听到“请家长”三个字沈仲润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在单人床上被打得翻滚躲闪的画面。
那场疼痛是如何收场的？
他己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夜里后背火烧火燎的疼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发出微弱动静在静谧的小屋都尤为刺耳。
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着，那根皮带好似无时无刻不鞭笞着他紧绷的神经。
讲台上的不是老师，身边坐着的也不是同学。
他们在模糊的背景下都化身看客，有些人面露同情，有些人心情畅快……沈仲润咽了咽口水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动动嘴唇还是说不出半个字。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沈仲润为自己织出一层密实的厚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