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血盐纹。
我初次刺杀萧珩那日,青铜药杵正在太医局臼底哭泣。
更漏铜球卡在戌亥之交,锈蚀的铜锈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檐角冰棱将月光剖成十七道利刃,第九道正落在我藏身的藻井莲纹处,映得腕间锁魂咒如同活物蠕动——这是巫族覆灭那夜,族长用我脊血绘制的弑神纹。
“沈昭,血竭粉要配犀角刀刮取。”
萧珩的声音穿透三重鲛绡帐,惊得我袖中梅花匕撞上青铜链。
这串本应锁在巫族禁地的链子,此刻正缠在他批阅奏折的狼毫笔上,尾端悬着的血玉坠子,是我七岁那年被他从尸堆里刨出时,含在齿间的陪葬品。
药杵撞击声突然密集如雨。
我数着更漏声调整呼吸,却在第三十七滴铜液坠落时嗅到雪里春的苦香——这味本该失传的禁药,此刻正从鎏金香炉溢出,与我后颈未愈的烙伤共鸣震颤。
戌时三刻,烛火倏然暗灭。
我旋身刺穿三重纱帐,匕首寒光割裂他寝衣的瞬间,锁骨处朱砂胎记如血莲绽放。
腕间锁魂咒突然收紧,剧痛让我看清他颈间玉坠的纹路:那不是蟠龙,而是《天机卷》里用我生辰八字绘制的逆命蛊。
"第七次了。
"他捏碎青玉镇纸,碎屑混着朱砂墨溅上我眼睫,"你还是学不会看更漏。
"疼痛让视线扭曲成漩涡,我恍惚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雪地里。
萧珩玄色大氅扫过尸山时,颈间坠着的正是这枚血玉。
他将冻硬的冷馍塞进我齿间,碎屑混着掌心血染红我褴褛的衣襟:“吞下去,这是沈家最后一口粮。”
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刹那,弩箭破空声从藻井传来。
我本能地扑倒萧珩,毒箭擦着他耳畔钉入屏风,尾羽孔雀翎的腥气唤醒更久远的恐惧——灭族那夜,我正是闻着同样的腥味,看着巫祝们被南诏死士割喉。
“第三次轮回,该长记性了。”
萧珩的叹息惊落梁间积灰,他指尖抚过我腕间深可见骨的红痕。
伤口愈合时发出的黏腻声响,像极了祭司们剜取我神骨时,骨刀刮擦脊椎的动静。
更漏铜球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戌时与亥时的刻度在血泊中交融。
我摸到袖中冰冷的硬物。
半块染血的冷馍渗出苦香,与十二岁那夜他塞进我掌心的温度重叠。
彼时暴雪掩埋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