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耿温还没有从剧烈的头疼中缓解过来,就被一股子浓烈的火药味呛的咳嗽不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残肢断臂,视觉冲击感极强。
“喂,兄弟,咳咳…还活着不?”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耿温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破旧棉甲,满脸脏污的血葫芦扶着一杆长枪,艰难的朝自己走来。
什么情况?老子刚刚不是还在……啊!不行,头疼!眩晕感刚刚缓解一点,剧烈的疼痛便席卷全身,伸手往后脑勺一摸,满手的鲜血,耿温差点直接疼昏过去。
“嘿,是小耿啊,你小子命还真大,没事吧?”
血葫芦走到近前,俯下身子问他,“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嘛?”耿温下意识的回了他一句,等疼痛感消下去一点,耿温才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位老兄,只见这家伙虽然满脸是血,但***在外的皮肤却几乎见不到伤口。
“老兄,现在是什么情况?”耿温忍着疼痛发问,现在这场面简直是匪夷所思,大型凶杀案现场吗这是?还是说这是在拍电影,但这满地尸体怎么看都不像假的啊!耿温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棉甲,虽然肮脏破旧,但这质感怎么摸都不像电影道具。
“什么情况?还能是什么情况,咱们全军覆没了呗!”血葫芦满脸不在乎的说道,“那群XX玩意,一个比一个贪功冒进,结果到头来他们全身而退,咱们这群大头兵死的死伤的伤,跟了这群废物***的倒了八辈子血霉!”血葫芦见耿温缓了过来,伸手将耿温从尸堆里拉出。
“你小子也是命大,那群猪尾巴忙着追击残军,没顾上补刀,让你小子捡回一条命。”
血葫芦将耿温扶起,转头在尸堆里翻找起来“别愣着,跟我一起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军营那破地方老子是打死也不想回去了!”血葫芦一边说,一边从袍泽们的尸体上扒下来几件还算干净的棉衣“这寒冬腊月天,没点棉衣食物可走不远,你小子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过来帮忙,万一那群猪尾巴杀个回马枪,咱俩都得撂这儿。”
什么军营?什么猪尾巴?他在说什…呃!头好疼,呃,我好像想起来了!我叫耿温,祖籍齐鲁,年少从军为大明效力,后来随军到边关卫所驻扎,因女真经常袭扰边关,上面的大人们气不过,准备反攻一波,结果显而易见,自己这支部队自打来到边关,就没见过军饷长啥样,时间全拿来种田打猎都还吃了上顿没下顿,更不要说训练了。三千多人组成的军阵,被猪尾巴们一次冲锋打散,溃不成军。
而自己这支部队的统帅,因为平日里克扣军饷,对士卒非打即骂,不拿手下当人,前两天还因为几名士卒当众顶撞他,直接把人家的脑袋砍了吊起来示众,士卒们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而且这家伙也是个奇葩,欺压普通士兵就算了,对自己的亲兵也一视同仁,结果军阵被打散时,直接被怀恨在心的亲兵拉下了马,他最后的下场如何耿温不知道,但想来绝对好不了。
看现在的情况,袍泽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刚刚拉自己起来的那人名叫张瑞,字善财,官职小旗,是自己上司兼同乡,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豪爽健谈,难得的好大哥。
随着疼痛感减轻,记忆回归到脑子里,耿温也算搞清了现在的情况。
“张大哥,咱们该去哪儿啊?”听张瑞的语气,这老小子怕不是要叛逃到女真吧,虽然听说女真人最近正在招降大明各地边军,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呃,不对呀,自己爹娘早饿死了,自己在老家也没啥田产,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参军跑边关来吃雪。
想到这,耿温瞬间释怀了,叛逃就叛逃吧,总比继续待在军队里挨鞭子好,“去辽东镇,我在那儿有熟人。”张瑞已经把东西搜刮的差不多了,“拿着!”耿温接住张瑞扔过来的破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
“张大哥,这……”
耿温有些呆滞,“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老子一路上得有个照应才行,要不是看你小子顺眼,老子才懒得管你!”张瑞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说话间手也没闲着,将从袍泽们身上搜罗到的火折子,匕首等装到自己口袋里,又打包了一些火药棉衣,连同一些腰刀长矛一起装到一辆小推车上,又收拾了一些铁斧和粮食,手法极为娴熟,看的耿温目瞪口呆。“好了,打包的差不多了,走吧!”
三日后
“张大哥,还得有多久啊?”耿温忍着快要吐血的喉咙和快要炸裂的肾,艰难的推着小推车。娘的,白感动了,这老小子带着自己原来是缺个干苦力的,这两天,劈柴担水做饭等脏活累活全是自己在做,张瑞除了数钱就是清点物资,时不时还抱怨自己饭做的难吃。原本自己还想闹闹脾气,争取一下人权,结果张瑞当场给自己表演了一个徒手碎石,一拳将一块一丈多高的大石头轰成了碎渣,差点给自己当场吓尿。这老小子在军营时也没展现过这实力啊,而且你有这本事为啥要窝在军营里做一个小旗啊?不说别的,就这本领,觅个百户的差事那是绰绰有余,居然甘心做个小旗,当真是不可理喻!
“快了快了,离辽东镇还有大概三十里路,不是我说你啊小耿,你这身子骨该练练了,要不说你当这老些年兵了,居然连个小旗都没混上,丢不丢人啊!”张瑞调侃道,“轰!”“我艹,什么动静?”正谈话间,远处传来一声炮响,吓得耿温一个激灵,“别慌,估计是女真又来袭扰了,这群猪尾巴也不会挑时候,这次算他们踢到铁板了,走,小耿,过去看戏!”张瑞从耿温手里接过小推车,直接将其扛在肩上,一个箭步窜出去几十米远。
“哎,张大哥,等等我!”耿温欲哭无泪,只能提起灌了铅似的双腿奋力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