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腿的骑士2025年3月21日 21:47雨水顺着头盔边缘灌进周建军的衣领，他在电动车踏板上挪动右腿，假肢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这是本月第七次暴雨，手机屏幕在雨幕中亮起，第23单超时提醒像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
"您有新的美团订单，请及时处理。
"机械女声混着雨声钻进耳朵时，他正趴在城中村的陡坡上。
前轮打滑的瞬间，他看见坡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24小时营业"的"2"字缺了右下角，像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三个月前的车祸画面突然闪现。
那辆闯红灯的宝马车把他撞飞时，他怀里还护着三份海鲜外卖。
ICU的白色墙壁上，挂着缴费单的数字像不断膨胀的肿瘤：178426.53元。
"爸，咱不治了。
"女儿小雨的声音从记忆里飘出来，带着十七岁少女不该有的沙哑，"我去电子厂打工，一个月能挣三千......"刹车声刺破雨幕。
周建军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冲向路口的红绿灯。
假肢在积水里打了个滑，整个人连车带人摔进十字路口。
外卖箱里的热汤泼出来，在他***的左臂烫出一串水泡。
"找死啊！
"奥迪车的喇叭声震耳欲聋。
他慌忙爬起来去捡散落的餐盒，膝盖在柏油路上擦出血痕。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医院的来电。
2022年9月15日 14:23（回忆）"周师傅，您妻子的化疗方案需要家属签字。
"护士长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
周建军攥着送餐箱的手沁出冷汗，指甲缝里还嵌着中午送烧烤时沾的孜然粒。
住院部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混着他身上的汗酸味，形成某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再宽限两天......"他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这个月跑满单能拿八千......""今天已经15号了。
"护士长的钢笔尖在缴费单上敲出脆响，"院方已经垫付了三次化疗费用，您知道这不合规矩......"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低头瞥了眼屏幕：美团众包App弹出三条消息，最近的订单距离医院3.2公里，预计送达时间14:50。
"我签！
我签！
"他抓起钢笔时，手肘撞翻了护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