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是被饿醒的。
天刚蒙蒙亮，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的点心早就消化完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村里的肉包子。
她换上那件淡粉色的新衣服，料子滑溜溜的，穿在身上像没穿似的，有点不习惯。
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好像比在村里的时候白了点，就是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算了，先去找吃的。”
她抓了抓头发，推开门往外走。
清玄殿很大，院子里种着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树，叶子是金色的，掉在地上沙沙响。
她沿着石子路往前走，想找个像厨房的地方，结果越走越远，差点在亭台楼阁里绕晕了。
“有人吗？”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应。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像是米粥的味道。
她眼睛一亮，顺着香味往前走，果然看到前面有个小厨房，烟囱里还冒着烟。
一个穿着灰衣的老婆婆正在灶台前忙活，见她进来，愣了一下：“你是……？”
“婆婆好，我叫苏妙妙，是新来的，我有点饿……”妙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老婆婆打量了她一番，忽然笑了：“你就是尊主新收的弟子吧？
快坐快坐，我给你盛碗灵米粥，刚熬好的。”
原来墨清玄早就吩咐过了。
妙妙心里一暖，乖乖地坐在桌边。
灵米粥是白色的，上面飘着几粒红色的果子，闻着就很香。
妙妙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肚子里散开，浑身都暖洋洋的，昨天爬山的疲惫都消失了。
“真好喝！”
她眼睛亮晶晶的。
“好喝就多喝点，”老婆婆笑着说，“这灵米可是好东西，凡人吃了能强身健体，修仙的人吃了能辅助修炼。”
妙妙边喝边问：“婆婆，这里的人都修仙吗？
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
“那是自然，”老婆婆自豪地说，“咱们凌霄宗可是三界有名的仙门，弟子们最低都是炼气期，像大师兄那样的，都快到金丹期了呢！”
妙妙听不懂这些名词，只知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穿着蓝袍的少年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眉眼间带着股傲气，正是昨天带她来清玄殿的高个子少年。
“张婆婆，今天的丹药炼好了吗？”
那少年开口问道，目光扫过妙妙时，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吃早饭。”
妙妙小声说。
“清玄殿的厨房也是你能随便进的？”
那少年冷哼一声，“尊主就是太纵容你了，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也配住清玄殿？”
旁边的几个少年也跟着笑起来：“就是，听说还是从凡界来的，怕是连御剑飞行都没见过吧？”
“大师兄，你说尊主怎么会收这种废物当弟子？
该不会是修炼修傻了吧？”
妙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
她攥紧了拳头，刚想反驳，就听张婆婆开口了：“刘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妙妙姑娘是尊主亲自带回来的，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
被称为刘师兄的少年嗤笑一声，走到妙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来，伸出手，我替你测测灵根。”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透明的石头，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妙妙犹豫了一下，想起墨清玄说的“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还是伸出了手。
刘师兄把石头放在她手心，嘴里念念有词。
石头没什么反应，还是透明的。
“呵，果然没有灵根。”
刘师兄把石头拿回来，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连最基本的五行灵根都没有，还想修仙？
我看尊主就是被你骗了！”
“我没有骗师父！”
妙妙忍不住喊道，“我一定会学会修仙的！”
“学会？”
刘师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没有灵根，就像没有根的树，怎么吸收天地灵气？
我看你还是趁早回你的凡界去吧，别在凌霄宗丢人现眼了。”
旁边的少年们笑得更大声了。
妙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没灵根，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可这不是他们嘲笑她的理由！
“我不回去！”
她咬着牙说，“我师父说了，我可以修仙！”
“你师父？”
刘师兄挑眉，“尊主不过是一时兴起，等他新鲜劲过了，迟早会把你赶走。
一个凡夫俗子，也配当尊主的弟子？
简首是对凌霄宗的侮辱！”
“你胡说！”
妙妙猛地站起来，胸口的玉佩好像被她的情绪感染，微微发烫，“我师父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说过会教我修仙，会护着我！”
“护着你？”
刘师兄逼近一步，语气恶劣，“尊主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你这个废物……我的弟子，轮不到你置喙。”
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回头，只见墨清玄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玄色的袍子在晨光中微微飘动，银眸里的寒意几乎要把人冻住。
刘师兄的脸瞬间白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尊主！
弟子……弟子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劝劝苏姑娘，让她不要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墨清玄走进来，目光落在妙妙通红的眼睛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是我墨清玄的亲传弟子，轮得到你来说三道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吓得那几个少年也赶紧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
张婆婆识趣地退到了灶台后面。
墨清玄走到妙妙身边，低头看了看她，见她手里还攥着拳头，手心都红了，心里莫名地有点发沉。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动作很轻。
“谁欺负你了？”
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妙妙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
她不想给墨清玄添麻烦。
墨清玄没信，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师兄，眼神冷得像冰：“刘峰，你是执法堂的弟子，本该以身作则，却在这里欺凌同门，可知罪？”
刘峰吓得浑身发抖：“弟子知罪！
弟子再也不敢了！
求尊主饶过弟子这一次！”
“饶过你？”
墨清玄淡淡道，“看来是执法堂的规矩太松了，让你忘了什么叫尊卑。
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抄《门规》一百遍，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思过崖？
面壁三个月？
刘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却不敢反驳，只能磕头：“谢尊主恩典。”
“还有你们，”墨清玄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少年，“各罚抄《门规》五十遍，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
“是，尊主。”
那几个少年连忙应道，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晚一秒就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厨房里只剩下墨清玄、妙妙和张婆婆。
墨清玄看着还在抽泣的妙妙，心里有点无奈。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说：“别哭了，以后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妙妙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师父，我真的没有灵根吗？
我真的不能修仙吗？”
墨清玄沉默了片刻，道：“灵根只是修仙的一种途径，不是唯一。
你身上有更特殊的东西，比任何灵根都珍贵。”
“真的吗？”
妙妙不太相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墨清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亲自教你引气入体，就算没有灵根，我也能让你踏上仙途。”
他的话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妙妙心里的阴霾。
她用力点头，擦了擦眼泪：“嗯！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墨清玄看着她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先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修炼场。”
妙妙乖乖地坐下，继续喝灵米粥。
这次，她觉得粥比刚才更甜了。
张婆婆在旁边看着，笑着摇了摇头。
尊主还是第一次对哪个弟子这么上心呢，这小姑娘，怕是不简单啊。
吃完早饭，墨清玄带着妙妙往修炼场走。
路上遇到不少弟子，看到他们都恭敬地行礼，只是看妙妙的眼神有点复杂，有好奇，有疑惑，也有掩饰不住的轻视。
妙妙紧紧跟着墨清玄，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是我的弟子，这就够了。”
修炼场很大，是用白色的玉石铺成的，周围插着许多剑，剑柄上刻着凌霄宗的标志。
几个弟子正在场中练剑，剑气纵横，看得妙妙眼花缭乱。
“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
墨清玄说，“我先教你吐纳之法，引气入体的基础。”
他让妙妙盘膝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耐心地讲解：“闭上眼睛，摒除杂念，感受周围的灵气……”妙妙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全是刚才刘师兄说的话，还有那些弟子轻视的眼神，怎么也静不下来。
“师父，我好像感受不到灵气……”她有点沮丧。
墨清玄没意外，道：“正常，第一次都这样。
来，跟着我呼吸，吸气……呼气……”他的声音很稳，像带着某种魔力，妙妙渐渐平静下来，跟着他的节奏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真的感觉到周围有许多看不见的小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在她身边打转。
“我……我好像感觉到了！”
她惊喜地说。
“别分心，”墨清玄提醒她，“试着引导它们进入体内……”妙妙集中精神，想把那些小光点拉过来，可它们像调皮的孩子，怎么也不听指挥，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还没等送进身体，就溜走了。
她试了一次又一次，累得满头大汗，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墨清玄看出她累了，“引气入体急不得，慢慢来。”
妙妙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师父，我太笨了。”
“不笨。”
墨清玄递给她一块手帕，“第一次能感受到灵气，己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二十多岁，气质温润，对着墨清玄行礼：“师父。”
“嗯，”墨清玄点头，“景然，你来得正好。
这是你小师妹苏妙妙，以后多照拂着点。”
原来这是墨清玄的大弟子，也就是张婆婆说的那个快到金丹期的景然。
景然看向妙妙，温和地笑了笑：“小师妹好，我是景然。”
“大师兄好。”
妙妙连忙行礼，心里松了口气，总算遇到个和蔼的了。
景然的目光在妙妙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小师妹刚到凌霄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大师兄。”
墨清玄还有事要处理，嘱咐景然带妙妙熟悉一下环境，就先走了。
景然带着妙妙在凌霄宗里转了转，耐心地给她介绍各个地方的用途。
他看起来很和善，可妙妙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少了点真诚，多了点探究。
走到一处药田时，景然忽然停下脚步，道：“小师妹，我听说你没有灵根？”
妙妙愣了一下，点点头：“嗯。”
景然叹了口气：“没有灵根，修仙之路会很艰难。
师父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妙妙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师父说，就算没有灵根，他也能教我修仙。”
景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
两人回到清玄殿时，天色己经暗了。
景然告辞离开，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小师妹，要是修炼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师兄，别硬撑着。”
妙妙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看着那本《入门引气诀》，心里有点乱。
没有灵根真的这么可怕吗？
墨清玄说她身上有特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风。
妙妙吓了一跳，走到窗边往外看，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
她揉了揉眼睛，刚要转身，就发现窗台上多了个东西——是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花……她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是谁放在这里的？
妙妙拿起那朵花，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凌霄宗里，除了墨清玄和张婆婆，好像没什么人对她友好。
这花，会是谁送的呢？
她把花放在桌上，看着它发呆。
今晚的月亮很圆，透过窗棂照在花上，泛着一层冷光。
总觉得，这平静的凌霄宗里，好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她这个没有灵根的凡界弟子，似乎成了某些人关注的目标。
明天，真的能顺利学会引气入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