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闷得发酸。
苏沉把脸埋在膝盖间，听着头顶持续不断的刮擦声。
那是母亲的手指在抓门——或者说，曾经是母亲的东西。
三天了。
从超市抢来的矿泉水还剩半瓶，但他一口都喝不下。
每次闭上眼，就会看见母亲最后的表情。
她把他推进地下室时，左臂的伤口己经发黑，可她还是坚持用身体顶住了门。
"别出来...等我叫你..."苏沉知道她等不到了。
楼上的抓挠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
他摸到墙角的撬棍，金属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咔嗒"一声。
门锁开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闪过几行字：进化系统激活击杀丧尸可获得进化点警告：每获得100点将遗忘部分记忆苏沉眨了眨眼，那些字还在。
不是幻觉。
门缝里渗进来一丝月光，照在撬棍上，反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小沉..."门外传来嘶哑的声音。
苏沉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握不住撬棍。
那声音像母亲，又像什么在模仿母亲。
门被慢慢推开了，月光下，他看见母亲的衣服穿在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上。
她的脸己经看不出人形。
原本慈爱的面容布满青灰色尸斑，右眼珠浑浊地垂在脸颊上，嘴唇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苏沉的胃部一阵翻涌，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酸水。
撬棍比想象中沉。
苏沉挥出去的时候，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棍头戳进眼窝的感觉像是捅破了一个烂南瓜。
母亲——不，这具丧尸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枯槁的手指抓向他的脖颈。
苏沉侧身躲过，用尽全力将撬棍碾进对方的颅内。
腐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获得1进化点当前进度：1/100苏沉跪在地上干呕。
奇怪的是，他忽然想不起母亲做的红烧肉是什么味道了。
上周她还特意为他做过，可现在记忆里的味道像被擦掉了一样。
更可怕的是，当他抬头看向母亲逐渐瘫软的尸体时，心中的悲痛竟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更多脚步声。
苏沉撑着撬棍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手稳得出奇。
他摸了下脸，沾了一手血，却感觉不到恶心。
某种原始的生存本能在体内苏醒，让他意识到必须抓紧时间。
第二只丧尸出现在门口时，苏沉没犹豫。
他看准了它的膝盖，一棍子扫过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脆。
丧尸轰然倒地，却仍在挣扎着爬行。
苏沉举起撬棍正要补刀，余光瞥见对方腐烂的手臂上还戴着银色手链——那是昨天他在超市货架上看到，原本想买来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这个念头刚闪过，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苏沉踉跄着扶住货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情感波动异常警告：过度回忆将加速记忆损耗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苏沉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机械地将撬棍刺进丧尸的头颅。
获得1进化点当前进度：2/100货架上的罐头被撞下来几个，有一个滚到他脚边。
是母亲最爱吃的黄桃罐头。
他弯腰捡起来的时候，眼前又闪过一行字：检测到同类信号：1.2公里苏沉握紧罐头，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痕。
同类意味着活人，但系统的警告让他警惕。
地下室的空气突然变得更加压抑，他知道，真正的生存考验才刚刚开始。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苏沉握紧撬棍，向楼梯走去。
他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里，而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记忆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失——就像地下室墙壁上不断剥落的墙皮，一去不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