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大夜班之前,护士长把铜铃猛地塞到我手里。
“ICU病房的规矩,”她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我掌心,那力度仿佛要把我的掌心穿透,“听到铃响千万别回头,这是铁的规定。”
凌晨两点,ICU3床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得让灵魂震颤的鸣叫。
我冲进病房时,那个肺癌晚期的老人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倒仰着头,他那浑浊的眼球几乎要贴到后背了,那场景恰似来自地狱的恐怖画面。
更吓人的是他的监护仪——明明显示心跳骤停成首线,可胸腔却还在剧烈起伏,就像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操控着。
“小夏……”那苍老的呼唤让我全身寒毛像钢针般倒竖起来。
紧接着,整个病房的心电监护仪突然一同黑屏,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如同鬼魅的喘息声。
我慌乱中摸到电筒开关,当光束扫过之处,只见十三张病床上的患者全都以极度扭曲的姿势坐了起来,他们喉管插着破碎的输氧管,嘴角却在上扬,那笑容仿佛是来自深渊恶魔的讥笑。
铜铃毫无征兆地炸响,就像惊雷在耳边爆开。
身后传来胶鞋摩擦地板的声响,那浓重的焦糊味像恶魔的气息钻进鼻腔。
我紧紧攥着胸牌,根本不敢回头,更衣室的全身镜却映出身后那恐怖的景象:九个浑身碳化得像焦炭一样的医护人员推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担架床,担架上躺着穿护士服的我。
记忆碎片突然像锋利的刀刃刺入太阳穴。
五年前那场大火,被困在负三楼药库的实习护士,在被浓烟无情吞噬之前拼命摇响的警铃……此刻监护仪屏幕全部亮起,跳动着相同的数字——02:07,正是当年火警系统失灵的那个可怕时间。
防火门突然自动锁死,天花板开始滴下黑色黏液,就像来自地狱的毒液。
我摸到护士服口袋里的工牌,塑料封套里嵌着的竟然是一张焦黑得像被地狱之火焚烧过的遗照。
“该换班了。”
一只碳化的手掌像冰冷的铁钳搭在肩膀的时候,ICU3床老人咧开没有舌头的嘴,那黑洞洞的口腔仿佛能吞噬一切:“夏护士,欢迎回到焚化层。”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
我想大声呼救,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这不是真的,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那只碳化的手掌微微用力,似乎想把我往担架床上拽。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挣,踉跄着向前冲去。
此刻,整个病房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热度不断攀升,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顾一切地冲向防火门,拼命地捶打着,期望能找到一丝生机。
那些病床上的诡异患者开始缓缓起身,朝着我这边移动,他们的脚步拖沓却又带着一种让人绝望的执着。
突然,我想起了护士长交给我的铜铃。
我将颤抖的手伸进兜里,紧紧握住铜铃。
也许,它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疯狂地摇动铜铃,清脆的***在这恐怖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时,紧闭的防火门突然出现了一道微光。
随着***的持续,那道光越来越强,逐渐扩大成一个明亮的光圈。
我毫不犹豫地朝着光圈冲去,背后传来愤怒的咆哮声。
当我冲进光圈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恐怖景象瞬间消失。
我发现自己正站在ICU病房的走廊上,周围安静得可怕。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手中的铜铃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