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天黑了吗?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爹!
我的腿断了!
呜呜,爹,你去哪了?
我找不到你了!”
许迟阳猛地惊醒,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心口处用力摁着。
又是这个梦。
他闭上眼平息情绪,但恐惧感仍如影随形。
无奈睁眼,他瞥向一旁书桌上摆放的海棠,悠悠想起梦中成片成片的海棠树倒塌,花瓣落满地的情景。
落花村,顾名思义。
每逢落花时节,村子里的海棠就会成片成片地落下,艳丽的红铺了满地,仿佛大地披上一袭红裳。
清风拂过,似刮起一阵红雨。
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阳哥阳哥!
起床啦!
要迟到了啦!!”
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连带着,做噩梦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他随意薅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开门。
还未张口就被拽了一个趔趄。
他气不打一处来,赏了他一个爆栗,咬牙切齿道:“今天周六。”
“哎哟哎哟。”
华初灯捂着额头首叫唤,“王姨说我要迟到了,我一着急,哪儿顾得上看日期啊。”
许迟阳将人拎进屋,丢了个冰袋给他。
“王姨不会骗你,是今天有什么安排?”
华初灯瘫在沙发上,“我想不起来啊!
王姨她也没说!”
他一脸崩溃,“死脑子关键时刻记不清事儿。”
许迟阳沉吟片刻,“先吃早餐吧,记不住的估计不是会要你命的安排。”
他慢吞吞走进浴室,拿起杯子开始漱口。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落花村看过,却频频梦到这样的情景。
他抬眸,镜子里的少年一头挑染狼尾,向来以多情著称的桃花眼冷淡如菊。
锋利的眉眼平添几分凶相,他拧眉弯腰吐出一口淤血。
找时间去看看吧。
许迟阳早己习惯地随意抹掉脸上的血污,打开水龙头。
清澈的水流冲刷而过,蜿蜒曲折白净的洗手盆上只剩下透明的水珠。
他两指夹住一张纸巾细细擦拭着手。
频繁梦见如此不同寻常的场景,许迟阳不认为这仅仅是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是恨他们没错。
但到底是生活了九年的地方,再多的恨意也不至于做出这个梦。
梦中柔声细语轻声询问早己不知归处的母亲的小女孩,许迟阳有印象,是杨奶奶家的小孙女。
她很听话,总是眨着一双杏眼,笑意盈盈地望向许迟阳,轻声唤一声,“小阳哥哥”。
那双眼睛,像极了初春的湖水,明亮透彻。
他恍然,己经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昨夜梦中,清晰的触感依旧在,许迟阳好像看到了自己手上染xue的小dao。
他对着华初灯说道,“听过落花村吗?”
“没,咋啦?”
许迟阳忍不住露出一丝嫌恶,“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我最不想回忆的地方。”
“名震一时的落花村,以落花出名,以落花为名。
暮春时节如流水般逝去的海棠吸引了古今中外不知多少游客。”
这是许迟阳最经常听村里人说的。
乡里乡亲皆以此为荣,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他自然也是为之高兴的。
但自从那件事之后,落花村在他心中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