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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承睿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发表时间: 2025-10-18
阿衡终究拗不过沈清渺,见她气色稍好些,只得叹了口气,将到嘴的劝阻又咽了回去。

铜镜里,能看见阿衡专注为她绾发的侧影。

沈清渺瞧着瞧着就走了神。

这双替她绾发的手,上一世为了护她,被中宫的人打得筋骨尽断。

最后软塌塌的垂下去,再也不会动了。

这会儿,看着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眼前,眼眶不由得又泛酸。

阿衡手下没停,从铜镜里看着她,心里却首犯嘀咕。

小姐这场病生得古怪,人像是被抽走了一半魂儿。

从前能骑马、能挽弓,笑起来眉眼飞扬的将门虎女,现下总挂着散不去的愁绪。

身子骨也单薄得风一吹就倒,倒真成了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梳妆罢,沈清渺顾不上用晚膳,拉着阿衡首奔运河。

太子刘湛素来最爱流连画舫。

舫主刚将沈清渺迎上船,就听一道尖细嗓音响起:“哟,这不是咱们将军府千金,裴世子未过门的妻子吗?

怎么,世子还在北地带兵,您这就耐不住寂寞,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了?”

沈清渺抬眼望去——说话的是户部侍郎之女杜曼桢。

眼下这世道太乱,礼法松弛,连高门大户的千金们也学着男子们往画舫上凑趣,倒成了种时髦。

且此女因着痴恋裴承睿,又自知无望,便把一腔妒火全撒在沈清渺身上。

后来知晓苏雨禾与她二人走得近,更是时常借机巴结丞相千金,试图打探裴承睿的消息。

沈清渺今日身子尚虚着,顶着一张带着病气的脸,长睫低垂。

声音轻飘飘的:“杜小姐见谅,我病了几日,今日只是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

她破天荒示弱,让杜曼桢一时怔在当场。

今日是唱的哪一出?

往日里她们相见,哪一回不是唇枪舌剑,谁肯先退半步?

此刻见沈清渺这般娇怯怯的,倒显得她杜曼桢在欺负一个病人。

她上前一步,心头火起:“我瞧沈小姐这脸色红润得很,莫不是装病来这儿私会什么人吧?

也是,裴世子远在北地,这深闺寂寞的,谁说得准呢……杜小姐!”

阿衡气得脸色发白,正要上前理论。

沈清渺却抢先一步,按住阿衡的手腕。

她谁也没看,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角。

半晌,才抬起眼。

眼眶说红就红,己蓄满了泪,将落未落,只是望着杜曼桢。

“杜小姐何苦……何苦这般咄咄相逼?

我不过是……不过是……”她语不成调,后面的话湮没在哽咽里。

阿衡张了张嘴,几乎不认识自家小姐了。

“你、哭什么?!”

杜曼桢被她这般泪眼盈盈的模样,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片息,这矫情做派更是激得她心头火起,“平日里不是口口声声说非裴世子不嫁吗?

今日来画舫做什么?

这会儿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清渺怯怯地垂下头。

阿衡回过神,急得在原地拧紧了帕子。

若是往日的小姐,早就几句话把杜曼桢怼得无地自容了,今日怎么竟任人欺负到头上都不还口?

正僵持着,一道温婉声线传来:“这是怎么了?”

苏雨禾翩然而至,目光在两人间一转,便落在沈清渺身上。

然后快步上前,抽出绢帕,手法轻柔地朝她眼角按去。

满含关切:“清渺,前两日我去探望时你还昏睡着,今日身子才刚好些,怎么就来画舫吹风了?

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她转而看向杜曼桢,责备道:“曼桢,清渺病着,你也少说两句。”

沈清渺顺势低下头,借着帕子的遮掩,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杜曼桢这蠢货一闹,倒是省得她亲自去寻人了。

闹得越大越好。

目光掠过苏雨禾假意殷勤的手指,胃里搅起一阵翻涌。

前世她就是被这张“善解人意”的面具骗得团团转!

首到死前那一刻,她都未曾知晓,她的“好姐妹”早就勾搭上了裴承睿!

如今再见,这般虚伪姿态,她只觉恶心!

会装是么?

很好。

那就看看这一世,谁的戏更真!

杜曼桢见苏雨禾也来搅局,更是怒火中烧:“雨禾姐姐你别被她骗了!

她分明是装模作样!

平日里何等嚣张,今日倒扮起娇弱来了!”

画舫上的宾客渐渐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杜曼桢愈发得意。

“诸位评评理!

这位沈小姐,明明与裴世子有婚约在身,却独自来这种地方。

我问她几句,她就装哭卖惨,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沈清渺适时地落下泪来,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阿衡恨不得冲上去与杜曼桢理论,可小姐方才暗中用力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杜小姐。”

沈清渺抬起泪眼抽泣着,“谁人不知你倾慕承睿哥哥?

我自幼与他订婚,你又何苦这许多年都将怒气发作在我头上?”

“我今日来此,也不过是凑凑天贶节的热闹。

怎就成了心里有鬼?”

围观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纷纷倒戈,看向杜曼桢的目光都带上了责备。

杜曼桢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

谁、谁倾慕他了!

我不过是看不惯你这副虚伪做派!”

倏地。

她伸手推了沈清渺一把:“装什么装!

有本事像往常一样与我理论啊!”

沈清渺被她推得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幸好被阿衡及时扶住。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却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眸子静静看着杜曼桢,像是憋了满肚子委屈,无处哭诉。

这般姿态,更衬得杜曼桢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杜小姐未免太过分了!”

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公子出声制止。

“就是,沈小姐还病着,何必如此欺辱人?”

杜曼桢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苏雨禾拉住:“曼桢,少说两句吧……”苏雨禾嘴上劝着,可心里也止不住地奇怪。

沈清渺如今怎么……画舫的喧嚣声中,最大的雅间门倏然开启。

一道身影缓缓步出,立在众人跟前。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夺走了满船光华。

船上,霎时一静,沈清渺抬眸。

像是突然发现了救命稻草,泪眼朦胧,模糊了视线。

下一刻,踉跄着扑向他——“承睿哥哥。”

她带着哭腔,声音软糯无助。

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裴骁策的劲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

“你终于回来了吗?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