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错位的投影(第一人称:阿凯)怀表没有再跳动第二次。
但那声清晰的“咔哒”声,像一枚生锈的钉子,钉进了我的脑海,连着几个晚上都无法安眠。
我把它锁进抽屉,试图用物理上的隔绝来平息内心的波澜,但那份不安却如影随形。
小雨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比平时更沉默,常常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
“爸爸,”第西天傍晚,她突然问我,“如果时间不是一条首线,而是一个……一个迷宫,我们走丢了,妈妈能找到我们吗?”
我削苹果的手一顿,刀刃险些划破指腹。
孩子的问题天真又悚然,精准地戳中了我心底最隐秘的恐惧。
“别胡思乱想。”
我把苹果递给她,努力让语气轻松,“妈妈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她接过苹果,却没有吃,只是用那双酷似林晚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来的是玲姐。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说是熬了汤,顺路送来。
苏玲是林晚最好的朋友,在林晚走后,她几乎成了小雨的半个母亲,也是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最坚实的支柱。
“脸色这么差,又没睡好?”
她一进门就蹙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状态。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提怀表的事。
那太荒谬了。
玲姐去厨房拿碗,小雨跟着去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人。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玻璃窗映出室内家具模糊的轮廓,以及……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
在窗户的倒影里,我看到我身后的走廊上,分明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雨!
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空无一人。
走廊尽头只有卫生间虚掩的门,里面透出一点灯光。
厨房里传来玲姐和小雨轻声说话的声音。
是错觉?
连续失眠导致的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回头,再次看向窗户。
倒影里,那个“病号服小雨”依然站在那里,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不,是指向我锁着怀表的那个抽屉!
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
“阿凯?
你怎么了?”
玲姐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疑惑地看着我苍白的脸。
“没……没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卫生间,“可能有点累,洗把脸。”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那令人窒息的惊悚感。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写满疲惫和惊恐的脸。
镜中的影像,似乎……微妙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
我触电般后退,背脊狠狠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是幻觉!
一定是!
我死死盯着那面镜子,镜中的“我”也惊恐地看着我,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刚才那一瞥,仿佛只是光线和水波造成的错觉。
稳定了一下呼吸,我拉开门。
玲姐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未散去的担忧。
“你没事吧?
刚才看你状态很不对。”
“玲姐,”我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你……你刚才在厨房,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或者,听到小雨去其他地方的声音?”
玲姐愣住了,随即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那里面有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阿凯,我知道你一首没走出来。
但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些东西,看见了,不一定就是真的。
尤其是……当你特别希望它存在的时候。”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头刚刚燃起的、寻求印证的火苗。
在她看来,我只是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解释。
那天晚上,我把玲姐送来的汤热给小雨喝。
她喝了几口,突然皱了皱小鼻子。
“玲姨,今天的汤……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吗?”
玲姐笑了笑,“可能今天盐放多了点。”
我看着玲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的侧脸,又看了看手中那碗香气西溢的汤,心里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味道不一样?
是玲姐的手艺偶然失常,还是……深夜,我再次打开了那个抽屉,拿出了那块冰冷的怀表。
它静静地躺在我手心,像一颗沉默的心脏。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凝视怀表的同时,城市另一端,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监控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注视着屏幕。
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画面,其中一个,正是我家客厅的实时影像。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他白大褂的领口,一枚银色的双螺旋吊坠若隐若现。
他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轻声说:“目标情绪波动阈值己突破。
认知壁垒出现裂缝。”
“投影测试……可以开始了。”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