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冷家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冷霜凝一袭墨色晚礼服,
站在弧形露台的边缘,指尖轻晃着一杯香槟,目光掠过下方城市的璀璨灯火,
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她是今晚当之无愧的焦点,不仅是因她那无可挑剔的容貌与家世,
更因她刚刚代表冷氏斩获了一场堪称奇迹的商业谈判,其手腕之凌厉,谋划之精准,
令在场所有老练的商界巨擘都暗自心惊。“霜凝姐姐,你真厉害!
”一个充满羡慕与真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冷霜凝微微侧首,看到苏晓棠端着一小块蛋糕,
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脸颊因兴奋而泛着红晕。苏晓棠是合作方带来的实习生,
性格开朗单纯,像一朵无害的小向日葵,意外地得了冷霜凝几分眼缘,允许她偶尔靠近。
“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冷霜凝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可是真的好难啊!
那么多数据,那么复杂的条款……姐姐你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出错的?
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赢一样。”苏晓棠的语气里是全然的崇拜。冷霜凝唇角微勾,
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天生就该赢。想要的,
自己去拿就是了。”她转身,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上,留给苏晓棠一个优雅而疏离的背影。
苏晓棠看着她的背影,依旧满心敬佩,只觉得那身影在辉煌灯火下,如高山之雪,明月之辉,
遥远却令人向往。她们都不知道,命运的轨迹,即将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彻底打败。
---第一卷:星坠异世 & 明月劫第一章 迷雾初降剧烈的震荡,
仿佛灵魂被强行撕扯出躯体,投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 冰冷与窒息感包裹而来。
冷霜凝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呕吐。入目并非熟悉的酒店套房,
而是粗糙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草木灰和药草混合的气味。她迅速冷静下来,
强忍不适观察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土墙木梁,身下是铺着干草的硬榻。
她身上的晚礼服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麻布衣,样式古怪。
记忆最后停留在博物馆那面神秘的战国龙纹镜前。作为冷氏对文化项目的赞助人,
她有资格在闭馆后近距离观赏那件新出土的、纹饰极其瑰丽复杂的古物。
苏晓棠作为实习生跟随着她。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眩晕,龙纹镜上似乎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吞噬了一切。“你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冷霜凝转头,
看到苏晓棠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草榻上,脸色苍白,身上穿着同款的粗麻衣,
宽大的袖口和交领略显笨拙,显然是被人帮忙换上的。“这是哪里?
”冷霜凝的声音因缺水而沙哑,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我……我也不知道。”苏晓棠摇头,
眼里满是惊慌,“我们好像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是一些穿着很奇怪衣服的人救了我们。”这时,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青色交领襦裙、头发用骨簪束起的老妇人端着陶碗走进来,见到她们醒了,
脸上露出笑容,说了几句晦涩难懂的话。冷霜凝蹙眉。语言不通。老妇人比划着让她们喝药。
苏晓棠有些犹豫,看向冷霜凝。冷霜凝仔细嗅了嗅药味,分辨出几味常见的安神草药,
略一沉吟,接过碗,率先喝了一口。药汁苦涩,但入口并无异样。她将碗递给苏晓棠,
示意她喝下。老妇人见她们配合,笑容更慈祥了些,又比划着说了几句,然后退出屋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慢慢恢复。通过观察和极艰难的学习,
她们勉强能听懂只言片语,也大致明白,她们身处一个叫“云雾村”的地方,
位于南楚、北燕、西凉三国交界的云雾山脉深处,与外界联系甚少。
村民自称是“巫咸一族”,世代守护着山中的圣地。冷霜凝的现代知识很快显现出价值。
她指出村民取水方式不洁可能导致疾病,
;她辨认出几种未被利用的高产野菜;甚至用基础的物理原理帮族人改进了搬运重物的工具。
这些小小的改进,在村民眼中却近乎神迹。他们看冷霜凝的目光,从好奇变成了敬畏。一日,
村中一位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那是一位身着玄色深衣、手持藤杖的老者,面容枯槁,
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村民们都恭敬地称他为“巫咸”。
巫咸仔细询问了她们从天而降那日的异象,尤其是那白光的细节。
苏晓棠磕磕绊绊、夹杂比划地描述着,巫咸沉默地听着,目光大多数时间落在冷霜凝身上。
冷霜凝言简意赅,只说了关键。她不喜欢巫咸的眼神,
那里面有种洞悉一切却又冰冷无情的算计。询问结束后,巫咸沉吟良久,
对左右族人缓缓道:“天降异象,圣女临凡。此乃我族等待百年之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冷霜凝清冷绝艳却带着疏离的脸庞上。族人们闻言,
纷纷朝着冷霜凝跪拜下去,口称“天命之女”。冷霜凝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这太荒谬了。一旁的苏晓棠却已经惊喜地拉住了她的袖子,眼睛亮得惊人:“霜凝姐姐!
原来是真的!你就是天命之女!太好了!这一定是穿越的使命!
”看着苏晓棠全然信任、甚至与有荣焉的表情,再看看周围跪伏一地、神情虔诚的古人,
冷霜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崇高的身份或许是很好的保护色和起点。她微微颔首,默认了。只是心中那丝疑虑,
如同投入古井的微小石子,悄然沉底。第二章 镜花水月村庄的生活缓慢而简单。
冷霜凝和苏晓棠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节奏。冷霜凝坚持让族人按她的图纸改进了服饰,
去除了繁琐的宽袖大裙,采用了更利于活动的窄袖胡服样式,虽引来一些守旧老人的侧目,
但确实方便了许多。她试图系统地推行卫生观念,教授更先进的农耕技巧,
甚至画出了简易水车的草图。然而,除了饮水过滤被接受外,
她的其他建议大多遭遇了无形的阻力。村民们表面上恭敬,背地里却议论纷纷,
认为“天女”的想法“不合古制”、“难以理解”。一次,她试图指导施肥,
一位老人直接跪地叩首,恳求“天女”莫要行此“污秽”之事,恐惹神灵降罪。
冷霜凝站在田埂上,看着那些敬畏却固执的面孔,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
她的知识在这里仿佛撞上了一堵厚重的、名为“传统”的墙。相比之下,苏晓棠却如鱼得水。
她换上了美丽的藕荷色襦裙,裙摆飘飘,很快就和村里的姑娘们打成一片。她学唱山歌,
一起采桑织布,虽然笨手笨脚常常出错,但那灿烂的笑容和真诚的态度感染了每一个人。
她听不懂深奥的道理,却会心疼阿婆劳作帮她捶背,会把省下的果饴分给眼馋的孩子,
会用生硬的土语夸赞姑娘们的发辫好看。
村民们愈发喜爱这个毫无架子、温暖可爱的“天女同伴”,私下里都觉得,
比起那位清冷寡言、总想改变什么的冷霜凝,反而是苏晓棠更让他们感到亲近自在。
苏晓棠对冷霜凝的崇拜依旧,总是说:“霜凝姐姐懂得真多,真厉害!大家只是暂时不明白,
以后一定会懂的!”冷霜凝看着苏晓棠毫无阴霾的笑容,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她们仿佛处在两个割裂的世界:一个用理智和知识试图撬动时代,
却步履维艰;一个用本能和情感融入当下,却意外地获得了拥戴。与此同时,
“云雾村现天女,得天女者得天下”的传言,不知何时起,如同山间的雾气,
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最终飘出了云雾山,传到了山外那些野心家的耳中。村庄附近,
开始出现一些陌生面孔。有货郎打扮的,却目光锐利地打量村中布局;有樵夫模样的,
身手却异常矫健。村中的气氛在祥和之下,悄然多了一丝紧绷。巫咸加强了村口的守卫,
神色日益凝重。他多次与冷霜凝交谈,言语间暗示“天命”攸关天下,嘱她“谨记身份,
莫负天恩”。冷霜凝心中的疑虑日益膨胀。她感觉自己和苏晓棠就像被放在祭坛上的羔羊,
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向一个未知的结局。她试图从巫咸口中套话,但那老者口风极紧,
只是重复着天命、预言之类的玄妙之语。她开始暗自留意村子的出入口,
观察守卫换岗的规律,甚至偷偷藏起一把磨锋利的割草小刀。苏晓棠对此毫无所觉,
依旧每日开心地忙碌,偶尔还会担忧地问:“霜凝姐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我看巫咸大人好像很担心。”冷霜凝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最终只是淡淡道:“没事。
你最近不要独自去村子边缘玩。”山雨欲来风满楼。第三章 血火焚村灾难来得毫无征兆。
那是一个沉闷的午后,天际有滚雷之声。突然,村口传来凄厉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骑兵!
是北燕的狼骑兵!”瞭望塔上的守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报,便被一支狼牙箭射穿了喉咙。
黑色的洪流如同地狱中涌出的恶魔,瞬间冲垮了简陋的栅栏。慕容桀麾下的北燕铁骑,
人马皆披重甲,刀锋冷冽,见人便砍,肆意纵火。宁静的村庄顷刻间化作修罗屠场。
哭喊声、惨叫声、房屋倒塌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冷霜凝反应极快,
立刻拉起吓呆了的苏晓棠,躲向屋后阴影。“跟我走!
”她试图凭借记忆绕向村后那条隐秘的小径。然而乱军之中,寸步难行。
不断有村民在她们身边倒下,鲜血溅在苏晓棠的襦裙上,她吓得浑身发抖,几乎瘫软。
“霜凝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啊……”她泣不成声。冷霜凝紧抿着唇,
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生机。就在这时,另一伙人身穿黑衣,动作迅捷,
巧妙地避开北燕骑兵的主力,快速向她们靠近。“可是天女?”为首一人低声道,
“我等奉西凉公之命,特来护卫天女撤离!”冷霜凝心中警铃大作。西凉?
timing如此巧合?然而此刻已无暇多想。北燕骑兵发现了他们,呼啸着冲杀过来。
“带天女先走!”黑衣死士头领厉喝一声,率众迎上骑兵,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名死士拉住冷霜凝:“姑娘,快随我等突围!”冷霜凝下意识地抓紧苏晓棠的手腕。
但那死士却只催促冷霜凝:“目标太大,分头走!我等定会尽力护另一位姑娘周全!”说着,
几乎是强行将冷霜凝与苏晓棠分开,簇拥着冷霜凝向一个方向冲去。“姐姐!你先走!
快走啊!”苏晓棠在混乱中被推搡到另一边,看着冷霜凝被带走,哭喊着让她先逃,
脸上满是泪水与恐惧,却还在担心着冷霜凝的安危。冷霜凝回头望去,
只见苏晓棠的身影很快被浓烟和厮杀的人群吞没。那一瞬间,
苏晓棠绝望又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深深烙进了她的脑海。冷霜凝被西凉死士“护卫”着,
且战且退,竟真的奇迹般冲出了一条血路,钻入了密林之中。身后的喊杀声和火光渐渐远去。
然而,他们并未走远。刚脱离险境,死士头领的脸色就变了。他看了一眼冷霜凝,
眼中再无之前的恭敬,反而带着一种评估货物的冷漠。“冷姑娘,”他开口道,
“此地不宜久留,北燕追兵很快会搜山。委屈姑娘了。”说完,不等冷霜凝反应,
一名死士突然用沾了***的布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冷霜凝奋力挣扎,但意识很快模糊下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死士头领毫无波动的脸。
第四章 碎月之誓冷霜凝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醒来的。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冒火。
她很快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被西凉死士囚禁了。
赫连勃显然不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天命”,他更相信实实在在的控制。救她出来,
不过是觉得她可能奇货可居,若无法掌控,便宁可囚禁,也不能让她落入别国之手。
地牢的日子暗无天日。送饭的狱卒眼神猥琐,几次试图动手动脚。冷霜凝拼死反抗,
用藏起的小刀划伤了他,保住了清白,却换来更少的食物和更多的刁难。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用理智死死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屈辱。
现代豪门千金的骄傲在这里被碾落成泥,唯有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她必须逃出去。
机会终于来临。一连几天,外面似乎发生了骚动,守备变得松懈。她利用送饭的间隙,
撬松了牢门一块腐朽的木头,磨尖了顶端。那夜,
当那个曾被她划伤的狱卒醉醺醺地进来企图报复时,她爆发了所有的力量,
用磨尖的木刺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咽喉。温热的血喷溅了她一脸,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迅速脱下狱卒的衣服换上,拿起钥匙,踉跄着逃出了地牢。外面竟是北燕军的一处临时据点!
原来西凉的秘密囚牢已被北燕军发现并攻占。冷霜凝的心沉到谷底,但她没有时间犹豫。
她利用夜色和混乱,伪装成小兵,试图溜出去。然而好运没有持续太久。她被巡逻队发现了。
逃亡中,一支箭矢射中了她的肩膀,她从山坡上滚落,跌入一条湍急的河流。
冰冷的河水***着她的伤口,也带来了生机。她顺流而下,不知过了多久,
才挣扎着爬上岸边,力竭晕倒。再次醒来,是被雨水打醒的。她发现自己躺在泥泞中,
高烧不止,伤口溃烂化脓。求生的本能让她拖着残躯,依靠星辰和记忆中的方位,
朝着云雾村的方向艰难前行。吃野果,喝溪水,
与野狗争食腐烂的动物尸体……所有她曾经无法想象的肮脏与苦难,她都承受了下来。
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回去,回到那个起点,弄清楚一切!十几日后,
当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血、瘦得脱形的人影拄着木棍,踉跄着走出山林,
回到那片熟悉的废墟前时,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曾经宁静祥和的村庄,
已彻底化为焦土。断壁残垣,鸦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后的恶臭。
她疯了般在废墟中翻找,希望能找到幸存者,或者……苏晓棠的痕迹。一无所获。最终,
她在巫咸那间已被烧塌大半的石屋角落,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陶罐。砸开陶罐,
里面是几卷未被烧毁的竹简。她颤抖着打开。上面是巫咸那熟悉的、古朴的字迹。
竹简上记录着一个古老的预言:双星坠世,一真一伪。真命天女,福泽苍生,
佑主一统;伪星劫灰,乱世之源,涤荡乾坤。伪星需经血火淬炼,怨憎淬心,其恨冲天,
方可惑乱真命,磨砺其心,终使真星涤荡寰宇,
天命归位……后面还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伪星”吸引各方注意,如何引导其心生怨愤,
如何最终将其作为祭品,成就真命天女的圆满功业……冷霜凝一字字看着,
血液一点点冷下去,最终凝固成冰。原来如此。 原来所谓的“天命之女”,
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所谓的看重,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
一个用来磨练所谓“真命天女”苏晓棠的磨刀石,
一个注定要燃烧殆尽、背负所有骂名与痛苦的“劫灰”! 她的智慧,她的努力,她的挣扎,
她所受的所有屈辱和苦难……在这冰冷的预言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她算什么?
苏晓棠那懵懂的无知又算什么?那些惨死的村民又算什么?!“啊——!!!
”一声凄厉至极、仿佛泣血般的尖啸划破了废墟的死寂。冷霜凝猛地抬起头,
望向那灰蒙蒙的、压抑的天空。她的眼睛赤红,
里面所有的温情、信任、甚至属于人的情感都燃烧殆尽,
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血滑落,她却像是在笑,
笑容扭曲而绝望。“天道……天命?!”她的声音嘶哑,如同恶鬼的诅咒,“好一个天道!
好一个天命!你既待我如此不公,视我如刍狗,玩弄我于股掌!”她用尽全身力气,
指向苍天:“那我冷霜凝在此立誓!从此不信天,不认命!你若执意偏爱苏晓棠,
我便倾覆这天下,毁了你所钟爱的一切!你若注定要我一无所有,我便逆天而行,弑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