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件事这么上心吗？”主任一副对方不知他好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因为我想留下你，以后转正。”
庄桦感到有些意外，眼睛盯住对方，随后故意把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看到他的变化，主任心里顿时乐开花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付年轻人得用年轻人的办法，不然头太铁损失太大。
要不怎么网上有年轻人整顿职场的梗呢？嘿，以他来看分明是孩子生少了，贷款贷少了，导致一个个心高气高！
过个几年我看你们还狂不狂！
庄桦微笑道：“您有心了。”
总算不硬气了，主任咳嗽了一声：“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咱们医院啊，快要升了三甲了。”
咱医院也配升三甲？庄桦一阵疑惑，总感觉事情太扯淡。
“别小瞧咱们医院，没看隔壁空地在扩建吗？”主任温和一笑。
三甲医院的医生，这怎么想都诱惑不小，更别说庄桦那所学校能进三甲的人少之又少。
主任低头故作深沉：“老张不光是你导师，未来还有可能是你同事，你明白吗？”
庄桦微微颔首。
“就是嘛，既是同事又是师徒，哪那么大仇。”主任一张媒婆劝婚的嘴脸，“等你进了社会就会发现这种事多了去了，大家为生活奔波不容易，很多事分不清对错，大家退一步也就海阔天空了。”
庄桦再度点头，主任知道这事成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忽悠啊。
呵呵，不过终归太年轻了。
孩子，别怪我，老张和大家好几年同事，我肯定得想着人家，就算他错了我也不能说你的好，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这次全当买个教训了，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行吧，回去吧，明天去跟老张好好道个歉。”
主任以为完事了，伸手想要拍拍庄桦的肩膀，却只见对方抬头嘴角似乎带了点笑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学识过浅，没资格待在三甲医院，我看，这事算了吧，多谢您的好意。”
他，他拒绝了？
主任一脸不可思议，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画大饼？老东西，你玩的那都是我尊贵的母上大人玩剩下的玩意了。
老师，除了知识以外无论好坏他总得教你些东西，或是做人的道理，或是做人的歪理。
正要开口的主任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叫。
“有人要跳楼了！”
哪怕没看到人脸，庄桦也能听出是自己科室那位实习生。
这人最是八卦，医院没她不知道的事。
主任推开门，走到走廊尽头，透过窗户看到好多人正朝楼下汇聚，然后一个回头的功夫发现庄桦正在下楼，等他追上去电梯门恰好关闭。
……
一路下楼的庄桦，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了双腿微颤却努力朝门口走去的张媛。
“听说有人跳楼，怎么个事？”庄桦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对方一跳。
张媛轻拍胸口，刚想发怒却认清来者又泄气了：“有个抑郁的孩子上楼顶了，唉，她妈还搁那儿一直强调自己没错。”
“我猜猜，学习逼的？”
“可不是，现在的孩子啊……细想起来我当年能活这么大也怪幸运。”
“就是可怜我那负责她的导师了，那老姐都快升护士长了……”
张媛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转身推开对开对方。
“坏了，我忘了得去找那个扭到脚的妹子了！”
庄桦听到这话脑海浮现了不久前见过的身影，他悠哉游哉地赶上来问道：“林琴兮？”
“唉？你咋知道的？”张媛一个拐弯差点没站稳。
庄桦扶了她一把：“我同班同学。”
“***，这么巧？！”张媛一只手摸了摸***，“那你先帮我找她，让她去天台和那个快跳楼的妹子聊聊，我稍后就到。”
看她那双打颤的腿庄桦估计她刚从厕所爬出来就接到导师的电话了。
不，说不定没等爬出来就接到了。
事态紧急，多余的问题不必多问，庄桦一溜烟功夫连滚带爬来到印象最深的一间病房。
倒不是对林琴兮印象深刻，而是这间病房属于VVVIP级别——简单来说它太贵了。
一冲进来，庄桦连人都没看清就说道：“同学，外面有人跳楼，请您去天台。”
他把要说的话缩成最简，说完盯着眼前的身影。
此时的林琴兮换了一身普通白色连衣裙，脸色由最初的略微惊慌化作疑惑。
我说的太简单了，她听不懂？
没时间犹豫，庄桦嘴唇微启就要催促。
这时林琴兮的嘴巴成了“O”形，顿时恍然大悟了。
“是那个孩子吧？唉，小小年纪的，真可怜。”林琴兮美眸低垂，样子倒是伤心的很。
她还挺善良。
庄桦往前几步，语气快速表情却毫无波澜：“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你还是快去吧，那孩子的精神状态可能不是很稳。”
稳的话那也不能跳楼啊，庄桦心里吐槽道。
本以为下一秒是他带着对方一路到楼顶，事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林琴兮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便做出了决定，少女别过头去似是赌气般哼了一声：
“不去。”
庄桦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对方拒绝后仅有片刻震惊，心里蹦出了个评价——有个性。
林琴兮透过耳畔低垂着的发丝偷瞄着庄桦，发现他没任何表示，旋即双手背到身后两脚离地微微跃起后站了起来，没丝毫脚腕受伤的痕迹。
“庄桦同学，你相信缘吗？”
庄桦望着少女的侧身，颔首道：“信，不只是我，凡是碰上过这玩意的人都说它妙不可言。”
缘，简单来讲是命运的节点，再简单点来说是一个“机会”，然而机会不同等于转运，所以世人难以理解什么叫“佛渡有缘人。”
“是啊，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林琴兮微笑着看向他，“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存在，而没见过的人却说是心理作用。”
庄桦淡笑道：“你见过？”
“当然。”林琴兮把整个正身朝向他。
“比如？”
少女眼中情绪浮动，小声道：“比如说你……和我。”
庄桦眼中掠过异色，食指略带规律地敲击上身白大褂。
“再比如我和那个萍水相逢的孩子。”
“只可惜，我和她的缘分已经……尽了。”
话音刚落，窗户外两道黑影自上而下摔落，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无数人的惊呼，医院的地面开出了两朵红艳的花。
最后数不清的手指触碰手机拍照，轻快的闪光灯为这幅画补上了最完美的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