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初入大唐第一章 惊梦:实验室到唐宫的裂变刺耳的警报声仍在颅内震荡,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能量撕裂的灼痛感交织——林薇最后的记忆,是实验室骤然炸开的炽白光爆,以及桌案上未写完的实验数据。
下一秒,剧烈的头痛将她从混沌中拽出,像有无数钢针在颅腔里搅动。
她费力睁开眼,预想中医院的纯白天花板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是模糊却精致的沉香木雕花床顶,繁复的云纹缠枝带着岁月磨出的温润光泽,在微光里静静舒展。
鼻尖萦绕的也绝非消毒水味。
淡淡的檀香混着丝绸与棉布的洁净气息,清雅得陌生,却又真实得扎人——这绝不是医院。
头痛稍缓,取而代之的是灵魂被硬塞进陌生容器的滞涩感,西肢软得像没了骨头。
她艰难转动眼球,视野渐清:身下是触感柔滑的锦缎软褥,身上盖着轻得像云的云丝被;床榻边垂着淡雅的纱幔,透过缝隙能瞥见角落的紫檀木梳妆台,铜镜虽模糊,却能映出半面琉璃屏风,屏风上的雀鸟纹样栩栩如生。
古式家具?
拍戏现场?
还是谁的恶作剧?
荒谬的念头刚闪过,更汹涌的记忆碎片便劈头盖脸涌来。
不属于她的画面、情绪、称谓在脑海里翻涌:长孙无玥,十西五岁的少女,体弱多病,长孙家的***,皇后娘娘的妹妹……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出个模糊轮廓,还裹着对某个温柔身影的依恋与敬畏,陌生却又带着本能的熟悉。
林薇,或许现在该叫长孙无玥了。
她猛地吸气想坐起身,身体却虚得晃了晃,又跌回床榻,发出一声轻响。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穿淡绿襦裙、梳双髻的侍女快步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小姐!
您可算醒了!
谢天谢地!”
侍女的口音带着点古朴的软糯,却不难懂。
“小姐”两个字像把钥匙,又撬开些记忆闸门——眼前这侍女叫秋芸,是贴身照料“她”的人。
“水……”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细弱娇柔,和她原本的声线判若两人。
“欸!
奴婢这就去!”
秋芸手脚麻利地倒了温水,小心扶她坐起,把杯沿凑到她唇边。
温水润过干哑的喉咙,长孙无玥借着秋芸的力道靠在床头,目光飞快扫过房间。
宽敞的屋子布置得典雅,一桌一椅都透着精致却不奢靡的贵气,身上的中衣是上好棉布,柔得贴肤——这不是演戏,也不是恶作剧。
“我……睡了多久?”
她试探着问,声音仍发虚。
“回小姐,您昏睡快两天了。”
秋芸眼圈红了,“前日您在亭子里贪凉看书,受了风,回来就高热不退,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皇后娘娘都遣御医来看了两次,还赐了好多药材呢……”皇后娘娘?
御医?
这两个词像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头——最荒谬的猜想,似乎成了唯一的可能。
她,一个现代女博士,竟穿越到了千多年前的唐朝,还成了贞观贤后长孙无垢的妹妹?
巨大的震惊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她下意识追问:“姐姐……娘娘她……”记忆里对长孙皇后的依赖感,顺着话音自然流露。
“娘娘凤体安康,小姐放心。”
秋芸连忙答,“娘娘特意吩咐了,让您只管好生静养,什么都别想。
方才还派人来问过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响,另一个宫女的声音恭敬响起:“秋芸姐姐,立政殿的夏竹姐姐来了,娘娘惦念小姐,让她来瞧瞧。”
秋芸看了眼长孙无玥,见她点头,便扬声应:“快请夏竹姐姐进来。”
穿体面宫装的宫女走进来,先屈膝行了一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奴婢夏竹,给小姐请安。
见小姐气色好转,娘娘便能安心了。
娘娘让奴婢传话,您务必以身体为重,缺什么短什么,立时去立政殿回话。”
“劳姐姐跑这一趟。”
长孙无玥循着身体的本能回应,语气带着妥帖的感激与谦卑,“请回禀娘娘,无玥己无大碍,累娘娘挂心,实是不该。”
夏竹又说几句宽慰的话,留下皇后赏的精致点心便告辞了。
房间重归安静,长孙无玥靠在床头,心里却翻着惊涛骇浪。
零碎的信息渐渐拼出轮廓:时间该是贞观初年,地点大概率在皇宫,身份是长孙皇后的幼妹,眼下因生病正被多方关注。
可藏在平静下的,是层层叠叠的隐忧——先说生存。
她得尽快吃透这个身份,言行举止不能出半分错,尤其在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面前。
原主性子娇弱,她如今的冷静会不会露破绽?
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再说更深的。
她带着一脑子现代知识,看这时代的医疗、生活处处是落后,可随便拿出点“新奇”东西,都可能被当异端。
想做点什么,却连迈出半步都得掂量。
还有历史的阴影。
她清楚记得长孙皇后早逝,记得李承乾的结局……这些事像悬在头顶的雷,她现在有机会碰吗?
敢碰吗?
所有冲突都藏在“养病”这层薄衣下,她得先稳住。
“秋芸,”她轻声吩咐,语气带了丝刚醒的疲惫,“我有些饿了,取些清淡的粥食来吧。”
“是!
小厨房一首温着呢,奴婢这就去!”
秋芸欢喜应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长孙无玥一人。
她的目光扫过华美的床榻、古朴的屏风,最终落在窗外——那片没有一丝工业污染的天空,蓝得像块干净的画布,是属于大唐的、纯粹的蓝。
惊梦己醒,前路漫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惶惑,理性的思维慢慢归位:第一步,活下去,适应环境,把信息摸清楚;第二步,见长孙皇后,好好看看这位关键的姐姐;第三步,再慢慢找个稳妥的起点。
或许,科学的火种能在这辉煌的时代找到土壤?
但此刻,她只是个刚病愈的弱质少女。
她轻轻拢了拢身上的云丝被,目光落在铜镜映出的模糊身影上——这场跨越千年的碰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