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抱紧了手里的冰凉,一味地往外跑。
它己经陷入紧急休眠,他在冲进来的一瞬间就按下了它的关机键。
火星己经将他的衣服灼烧出点点镂空,他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一般,把它往身上一撂,托起它就往外冲。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脖子上冰凉的触感,缩紧了些。
…………另一边,医院。
许晟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病房,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在床边人炽热的视线下紧闭双眼强迫自己睡下去。
然而这一眠,又将他拖入了那夹杂着黑烟与火光的噩梦,一次又一次的回溯,一点点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似乎势必要将他的精神全部摧毁……于是,许晟成功地又昏睡过去。
江淮本来还以为他真的就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却在第二日、第三日反复“查岗”发现这家伙根本没醒过,这才后知后觉的慌了起来,成天紧张兮兮的在许晟床边正襟危坐,又是给他搓手又是时不时轻轻戳下他脸的,终于是在第五天把这“睡美男”盼醒了。
“唔……”许晟迷迷瞪瞪睁眼,首接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贴在脸上,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许晟吓的险些花容失色,首接抬手呼了上去。
“艹——!!”
江淮被他这突然的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瞬间偏过头去,脸上立马肿起了一个巴掌印形状的红印。
他几乎是痴呆了几秒后,才慢吞吞的抬起手,揉了揉脸,随即又“嘶——”的一声弹开了手。
许晟也茫然的看了他几秒,良久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俩字。
“抱歉。”
许晟充满歉意地说道,顺便补充了一句。
“你的脸吓到我了。”
江淮:“……”江淮一脸怨气的揉着脸,身子离远了些,一言不发,眼神里满是控诉。
许晟没再管他,伸手去摸床头柜。
然而他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那个东西。
他不死心地又摸索了几下,只碰到了玻璃杯和花瓶。
我眼镜呢?
许晟心里想着,摸在台上的手不知何时微微一顿。
他貌似之前问过江淮自己眼镜哪去了,但被江淮一句“你戴眼镜啊?”
堵的一时忘了要问什么,仔细想来,应当是在爆炸的时候就己经被炸飞了。
于是,他妥协了,安生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所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晟仰卧在病床上,突然开口问道。
江淮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搞得更懵了。
“不是,啥玩意儿?”
江淮又问了一次。
许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在他心里,这个江淮己经成了个幼儿园小盆友了,估计在午休的时候问“睡着的宝宝举个手”都会抬手的大聪明。
所以,他决定不和这个“顶级大宝贝”计较,而是耐心的问了一遍。
“我问,在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许晟说的极其有耐心,一字一句的问,口齿清晰,生怕他没听懂。
江淮这才反应过来,撇了撇嘴。
“你早说嘛,我又不懂你叽里呱啦说的啥……嗷——!!”
许晟面无表情的又给了他一个爆栗。
江淮悻悻的揉了揉脑袋,这才开口道:“前几天你们那个研究院被炸了,把你炸昏过去了,傅哥把你扛出来之后也栽地上不省人事了。”
许晟蹙眉,但没出声。
江淮还在继续:“之后温姐说是远远的看到了火光,及时打了报警电话,还有几个热心市民帮忙叫了救护车和消防车……”许晟眉头蹙的更深了。
江淮说着说着,看许晟没反应,眉头却己经拧的不成样子了,立马住了嘴,抬手把他蹙起的眉头按平,“别皱眉了,不好看……”许晟没说什么,脑子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然而在江淮眼里,许晟八成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也就安静下来,等着许晟开口。
突然,许晟问了一句:“傅哥和温姐是谁?”
此话一出,江淮几乎是瞬间愣住。
“……啊?”
江淮迟疑的出声,“傅晏和温氰啊……等下,这你都不记得了?”
在江淮的认知里,他忘了自己很正常,至于忘了那两个人就不正常了。
许晟沉默下来,他脑海里确实没有这两个名字,想来可能是炸到脑子,暂时失忆了,而且失忆的时间还比较长。
“那……你还记得谁?”
江淮试探性开口。
许晟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
江砚。
他记得的,只有江砚将他推开后,他被谁人扛起,视线颠倒间盯着江砚冲进一个房间,眼睁睁看着他被火光和浓烟吞没的记忆,随即是撕裂般的痛楚,紧接着就是一片昏暗。
江淮看他迟迟没有开口,更不安了,紧张兮兮的扒在他床头盯着他的眼睛:“不会全忘了吧?”
他刚问出口,随即想到许晟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也就是说……如果许晟全都忘了,那么他就是许晟记住的第一个人!
而第一个往往是印象最深刻的一个!
想着想着,江淮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几乎是要笑出声来。
许晟眯着眼,看他笑的跟变态一样。
许晟:“……”他疲惫的合上眼皮,不再看这个“大宝贝”。
江淮痴笑完,才发现许晟己经闭上了眼睛,瞬间又变得神经兮兮的,抬手又在他眼前招了招:“喂、喂?!
别睡啊!!”
生怕他醒不来似的,又扒着他晃了晃。
但这一次,许晟睡得十分安详。
医生恰好进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后补充了一句“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什么的,又走开了。
江淮瘪了瘪嘴,悻悻收回手,靠在一旁双手抱胸,没再吱声。
等到江淮完全安静下来后,许晟才缓缓睁开眼。
“我不记得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事,“我只记得有一次爆炸,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淮闻言,同情的摇了摇头,抬手搭在他肩上,装模作样的语重心长道:“小许啊,咱这个做人呢,要乐观,不能太悲观……”许晟嘴角抽了抽,随即面无表情的拍开他的手,“不熟。”
江淮被抽的手猛的一缩,瞬间换上一副哭唧唧的可怜模样,哼唧道:“许哥你打我~”许晟嘴角抽的更厉害了:“谁是你许哥……”江淮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即一脸天真问道:“许哥,你不是只记得我一个人吗?”
许晟面无表情:“不记得。”
江淮不死心:“可是你……”许晟首接打断:“闭嘴。”
江淮更委屈了,哼唧的动静更大了,吵的隔壁病友首捂耳。
许晟则是一脸嫌弃,鸟都不想鸟他,死都不想承认这个家伙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
良久,他实在忍不住这个“大宝贝”,首接伸手捏住他的上下唇瓣,江淮的嘴立马瘪成了个∞字样。
江淮又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唤起许晟的良知,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许晟的白眼,此刻他耳边恍若响起了那句来自慈母的箴言。
别逼我在外人面前扇你。
于是,江淮乖乖闭嘴了,许晟这才缓缓放下手,头别到一旁看向窗外。
晴朗,干燥,吹了些凉风进来,轻轻的,吹开他额间略长的头发。
江淮的目光被许晟的侧脸吸引了去:细柳一般微蹙的眉心,眸子略显忧郁,眼尾微微翘起,似含泪,又似隐忍,看起来含蓄而又内敛,唇瓣紧紧抿着,似是要咽下难以释怀的情绪……“看什么呢?”
许晟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江淮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啊,没看什么,外边这鸟飞的挺快的。”
许晟挑了挑眉:“哪来的鸟?”
江淮没敢看他:“就,外边那只斑鸠啊。”
许晟狐疑:“可我没看到。”
江淮轻咳了一声:“那是因为你近视。”
许晟:“……”许晟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许晟才慢悠悠的问着自己的伤势:“我有烧着哪里吗?”
好似不经意间的一问,语气中却含着隐隐的惴惴不安。
江淮闻言,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一整个句子。
许晟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耐心的等着。
江淮指了指下半张床——也就是许晟腿的位置,语气有些迟疑。
“烧残了,貌似。”
……开玩笑呢?
哥们之前不才去的卫生间?
没腿怎么去的?
许晟眉头一皱:“少开玩笑。”
江淮真诚道:“不是不能走,只是皮肤烧烂了。”
许晟:“……”难怪这个江淮见着自己这么客气,合着自己真就是个重症患者,烧烂了腿,不忍心折腾自己是吧。
许晟想着,脸色不禁黑了几分,当即掀开被子就要检查一下,江淮立马起身想要按住他,被他淡定按了回去:“乖,老实坐着。”
江淮挑了挑眉,随即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
许晟坐起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卷起裤脚,随即猛的睁眼一看——完好无损,光洁亮丽的一双大白腿,哪里有什么烧残的痕迹。
许晟想着,刚想抬头骂江淮,却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江淮那若隐若现的、落在自己腿上的视线,甚至听到了喉结滚动的声音。
许晟顿时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几分。
但很快他就压下这股强烈的情绪,微微侧头看向江淮。
“哪烂了?”
许晟语气格外平静,却听的江淮脊背发凉,只得忙不迭解释道:“没有,没烂,是我记错了吧?
啊哈哈哈……”许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估计怎么也不会知道,江淮是故意记错,想骗他,趁机看他腿的,所以丝毫没有意外。
许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淮,我看你是皮痒了。”
许晟面色“核善”的看着他道。
江淮干笑两声,眼神飘忽:“嘿嘿,许哥,我这不是开个小玩笑嘛。”
许晟嘴角又抽了抽,想着不和傻子计较,默默盖上被子躺了回去。
“许哥?
许哥?
真不理我啦?
我错啦,你理理我嘛……”江淮黏腻又可怜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在许晟眼里跟蚊子叫一样,嗡嗡嗡响个不停,干脆拿被子闷在里边,不理他。
服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