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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15

第一章:荒原遇一九二二年,秋。北地的风,已然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像钝刀子般刮过无垠的荒原。枯黄的草浪起伏至天际,与铅灰色的苍穹相接,

透着一股子苍凉与肃杀。一辆驮着行李、风尘仆仆的马车,正沿着颠簸的土路艰难前行,

它是这片死寂荒原上唯一的活物。车内,沈倾颜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洋装外套,

目光透过车窗,落在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城郭轮廓——承州。那里,是她此行的终点,

也是她 intending 悬壶济世、践行所学的新起点。她在西洋数年,

刻苦钻研医学,取得行医资格后,婉拒了导师的挽留和优渥的医院职位,

毅然带着几大箱珍贵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归来。故国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她总觉得,

一身医术当用于最需要的地方。北地战事频仍,承州更是各方势力交锋的前沿,那里的伤患,

或许最需要她。然而,乱世之行,从来不由人愿。马车猛地一个颠簸,

随即是车夫惊恐的吆喝和骤然的停滞!外面骤然爆发出粗野的吼叫、哭喊和零星的枪响!

“溃兵!是溃兵!快跑啊!”沈倾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撩开车帘一角,

只见十数个衣衫褴褛、手持破旧步枪的士兵正围住了马车,凶神恶煞地抢夺乘客的行李财物。

这些人眼神混乱,带着败军的惊惶与亡命徒的狠戾,

显然是从某处战场上溃逃下来的散兵游勇。混乱中,乘客被粗暴地拖拽下车,

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刺破荒原的寂静。沈倾颜的行李箱被强行扯开,

她视若珍宝的医疗用品和药品被胡乱翻捡,一些玻璃瓶砸碎在地上,药粉混入尘土。

“不要动我的药!”那一瞬间,压过了恐惧的是强烈的愤怒与心痛。这些是能救命的東西!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过去,试图从一名溃兵手中抢回一个装满磺胺的药箱。“滚开!

”溃兵不耐烦地一推,将她掼倒在地。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辣地疼。沈倾颜咬紧牙关,

顾不上疼痛,目光急扫,看到不远处一位老汉被流弹擦伤了手臂,正汩汩冒血。

职业的本能瞬间主宰了她。她挣扎着爬起,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段绷带,冲过去,

跪在老汉身边,用力按压住他的出血口。周围是奔逃的人群、抢劫的溃兵、四散的行李,

她却仿佛隔绝了这一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下那片温热的濡湿上,眼神清亮而专注,

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与坚韧。就在这时,地平线上传来滚雷般的闷响,迅速逼近。

大地微微震颤。一支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流,席卷而来!军容整肃,旗帜虽旧却迎风猎猎,

当先一人骑在高大的黑色战马上,军大衣的下摆在风中扬起冷硬的弧度。溃兵们顿时慌了神,

试图四散奔逃。“缴械不杀!”冷冽的命令声不高,却带着绝对的权威,穿透喧嚣。

骑兵们动作迅捷如风,很快控制住了场面,将溃兵尽数制服。荒原上短暂的混乱迅速平息,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啜泣和风呜咽的声音。沈倾颜仍保持着按压伤口的姿势,抬起头。

那匹黑色的战马踱至近前,马上的军官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军装,肩章冰冷,面容俊朗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眉眼深邃,

目光锐利得像能刺透人心。他只是静***在那里,

周身便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目光掠过瑟瑟发抖的乘客,散落的财物,

最后定格在那个跪在地上、满手鲜血却异常镇定的年轻女子身上。她的发髻有些散了,

几缕黑发垂落颊边,裙裾沾满了尘土,甚至脸上也蹭了些许污迹,但那双眼睛——清澈,

坚定,带着医者特有的专注与慈悲,与周围的慌乱绝望格格不入。副官快步上前,

低声禀报了几句,大致说明了情况,

并特意指了指沈倾颜和她的药箱:“……那位小姐是医生,带了非常多的药品。

”顾云深——承军少帅,刚结束一场对境外骚扰势力的清剿,正追击残敌返回承州。闻言,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沈倾颜身上,深邃难辨。药品。受过西洋教育的医生。这两样,

对于战火频仍、物资匮乏的承州而言,皆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他驱马又上前两步,

马蹄轻叩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直至沈倾颜面前停下。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沈倾颜不得不仰头看他。逆着光,他冷硬的轮廓仿佛镶了一圈冷边。“你是医生?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这北地的秋风,没有任何寒暄与慰藉,直接得近乎粗暴,

“带上你的药,跟我回承州。”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那里更需要你。”沈倾颜蹙眉。

他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和强硬的语气,让她本能地心生抵触。

她厌恶这种被当作物品般随意指派的感觉。但,她看了一眼手下仍在渗血的伤口,

环视周围惊魂未定、或多或少带着伤的乘客,

想到副官口中“更需要医生”的承州……那里或许有更多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伤兵和无辜百姓。

内心的医者仁心终究压过了个人的不快。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不满,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和清晰:“我可以去。但我的药品,必须用于救治所有伤员,

包括平民百姓。”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底线。顾云深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像是意外于她竟敢提出条件,且是如此条件。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看似柔弱却胆识不凡的女医生。沉默只持续了一瞬。“可以。

”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简洁的字,算是应允。随即调转马头,不再看她,下令道,

“整理物资,护送所有人前往承州。加快速度!”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

于北地荒芜的秋风里,缓缓扣合,开始转动。第二章:承州雪承州的野战医院,

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由旧仓库和几排简陋营房仓促改造而成的巨大急救站。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消毒水味,以及伤口腐烂特有的恶臭。

***声、咳嗽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沈倾颜被直接送到了这里。没有寒暄,没有适应的时间,

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找一个像样的住处,

她就被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攫住了——担架上、地铺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兵,

缺胳膊少腿者比比皆是,许多伤口因缺乏及时处理已然恶化,脓血横流。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鼻尖的酸涩和胃里的翻涌,迅速打开自己的药箱,换上唯一一件干净的白大褂,

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工作。她的到来,起初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直到她开始展现那迥异于传统郎中的精湛技艺。清创、缝合、止血、固定,动作精准而迅速。

她坚持严格消毒器械和双手,强调无菌操作,这在她看来是西医的基石,

却与医院里那位经验丰富但观念守旧的老军医发生了冲突。“胡闹!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煮一煮便是了!前线等着救命的弟兄那么多,哪由得你如此磨蹭!”老军医吹胡子瞪眼,

认为她的“洋规矩”浪费时间,罔顾人命。沈倾颜却异常坚持,眼神清亮而执拗:“杜军医,

若不彻底消毒,伤口感染化脓,救回来的人可能也会因败血症而死!看似慢了,

实则是为了救更多人!”她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动用自己带来的有限消毒药品,率先示范。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经她手处理的伤口,后续感染率大大降低,

一些原本因严重感染面临截肢甚至死亡的士兵,竟奇迹般地保住了肢体,状况稳定下来。

她的名声很快在伤兵中悄悄传开,士兵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信赖。这些,

都被偶尔前来巡视的顾云深看在眼里。他通常只是沉默地站在入口处的阴影里,

目光掠过那些痛苦的面孔,最后总会不自觉地定格在那个纤细却异常忙碌的身影上。

他看到她不眠不休地站在简易手术台前,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被助手擦去;看到她俯身轻声安慰惶恐的年轻士兵,

眼神温柔而有力量;也看到她在抢救失败后,独自走到角落,背对着人群,肩膀微微颤抖,

那瞬间流露的脆弱与她平日表现出的坚韧形成鲜明对比,却更让人心头微窒。

他开始习惯性地,在踏入这充满痛苦的地方时,用目光搜寻那抹白色的身影。

仿佛只要看到她还在忙碌,还在坚持,这片死亡的阴影里就仍存有一线鲜明的生机。一日,

医院里一种关键的消炎特效药彻底告罄。而前线送下来的伤兵中,

有几个重伤员却急需此药保命。外界因战事封锁,补给线断绝,

沈倾颜焦急地询问了所有可能渠道,得到的都是绝望的回应。

她看着那几个士兵的生命在高烧和感染中一点点流逝,却束手无策,

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消息不知如何传到了顾云深那里。翌日清晨,

几箱贴着外文标签的特效药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医院库房门口。无人知晓来源,

送货的士兵也只说是上头吩咐送来的。沈倾颜又惊又喜,顾不上多想,立刻取药投入抢救。

忙完一阵,心头疑虑渐生。她仔细查看了药箱,上面有不易察觉的摩擦和尘土痕迹,

甚至箱角还沾着一点已然干涸的、暗褐色的印记……像是血迹。

一个模糊却惊人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恰在此时,副官来请,语气有些迟疑:“沈医生,

少帅他……手臂旧伤似乎有些不适,劳您去看看?”沈倾颜心下一紧,

立刻拿起药箱跟着副官走去。顾云深正在临时指挥所里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见沈倾颜进来,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伸出了左臂。衣袖卷起,小臂上一道不算太深但明显是新添的划伤,

伤口边缘有些红肿,像是匆忙处理过,又因活动而裂开,微微渗着血。沈倾颜沉默地上前,

打开药箱,用自己带来的消毒水为他清洗伤口。动作专业而轻柔。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其他几处旧疤上,心中那个猜想几乎得到了证实。消毒水***伤口,

他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却一声未吭。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硝烟与冷冽的气息。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在沉默中流淌。她仔细地为他上药、包扎。

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两人都似有细微的颤栗。“……谢谢。

”沈倾颜低着头,声音很轻,几乎融入了空气里。她谢的,不仅仅是此刻他允许她的靠近。

顾云深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

落在了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眼睫上。那一刻,他惯常冰封般的眼神,

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缝,泄露出些许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不再是最初荒原上那般全然冰冷的审视。包扎完毕,沈倾颜收起东西,

低声嘱咐:“伤口不要沾水,每日换药。”便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逐。

顾云深慢慢放下衣袖,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包扎整齐的纱布,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

却久久没有移动。窗外,承州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飘落了下来。

第三章:心墙裂承州的天空,被战争的阴霾彻底吞噬。奉系大军如黑云压城,

炮火日夜不休地咆哮着,将城墙炸出累累伤痕。围城之战,惨烈地拉开了序幕。城内,

物资迅速匮乏,粮食药品开始实行严格的配给。

野战医院更是成了死亡与生命激烈交锋的前线,伤兵源源不断地被抬进来,

***与血腥味几乎要凝固空气。沈倾颜和所有医护人员一样,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

日夜不停地连轴转,手术刀下争分夺秒,与死神抢夺着生命。这里没有男女之别,

只有医生和伤员,只有竭尽全力的坚持。城墙上,顾云深的身影如同钉死在烽火线上。

他军装染尘,眼下有着深重的青黑,嗓音因不断嘶吼指挥而沙哑不堪。他亲临最危险的地段,

指挥若定,用冷硬的意志强行稳着军心,承受着这座城池存亡带来的千钧重压。

炮火在他身边炸响,他却连眉头都未曾多皱一下,仿佛一尊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战神。

然而,战神的铠甲之下,亦是血肉之躯。一次空袭突如其来,敌机呼啸着投下炸弹,

其中一枚正好落在医院附近的街巷。剧烈的爆炸震得医院棚顶簌簌落灰,

紧接着附近一处建筑坍塌,巨响震耳欲聋!混乱中,

沈倾颜正将一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小伤员护在身下,躲在相对坚固的墙角。突然,

头顶一根被震裂的梁柱摇摇欲坠,轰然砸落!沈倾颜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孩子更紧地搂住,

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连同孩子一起扑倒、滚向一旁!天旋地转间,

她被人死死地护在怀里,沉重的身躯完全覆盖了她。耳边是梁柱砸落地面的轰隆巨响,

碎木砖石飞溅。烟尘弥漫中,沈倾颜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双眼,平日里如同冰封的深潭,此刻却盛满了未曾掩饰的恐慌与后怕,

甚至带着一丝几乎碎裂的惊悸。他的手臂铁箍般环着她,力道大得勒得她生疼,

呼吸急促地喷薄在她的额发上。是顾云深。他恰在附近巡视防务,听到爆炸声冲向医院,

看到了那惊险万分的一幕。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抱了她一下,随即迅速松开,拉起她和孩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事?”“……没事。”沈倾颜心跳如擂鼓,勉强站稳,

摇了摇头。自那日后,某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围城的夜晚漫长而寒冷。顾云深巡视完城防,

总会绕到医院。有时他只是在门口或角落静静站一会儿,看着沈倾颜穿梭在病床间,

弯腰查看伤情,低声安抚士兵。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坚定。有时,

他会在她短暂休息的间隙,走过去简短地问询几句伤员情况,

或是沉默地接过她递来的一杯热水。偶尔,他们会有极短暂的交谈。“药品还够支撑多久?

” “省着用,最多……三五日。” “嗯。”“今天……伤亡重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他沉默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还好。

”他们会谈起对和平的渺茫渴望,谈起故乡,谈起战争结束后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