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外,任烟雨隔着玻璃看着躺在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宋珍珠,眸色漆黑如长夜。
刚刚在救护车上,宋珍珠曾一度断气,是她朝着她的耳朵大吼,说她为了她放了自家老板的鸽子,搭上了三个月的工资和月度奖金,还跟高利贷借了50万,这才把她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出来。
医生说宋珍珠现在需要她,可她实在逗留不了太久。
鞋跟碰撞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响起,由远及近持续入耳,但此时任烟雨判断来人身份靠的依然是她的鼻子。
习惯不好改啊!
任烟雨下意识地嗅着那飘散进来的几乎被消毒水味淹没的茉莉花香,眼角余光瞥到白色女士皮鞋在她身边停住的同一瞬她转身微笑,“明月姐。”
明月绷着一张脸细眼打量着任烟雨,确定她平安无事方才暗松口气缓和脸色说道,“任小姐,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你要这样折腾我?”
从医院监控里看到任烟雨离开的身影后立刻带人去追,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猛地想起视频里的任烟雨是穿着病号服的还两手空空,意识到可能被耍了的她赶紧回到医院,一进病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地不起的女佣和随意扔在病床上的病号服。
明月狠狠一个呼吸走了进来,被她手下从地上扶起来的女佣惶恐抽泣,“明月姐,你走后没几分钟任小姐就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动手把我们撂倒后换了衣服拿着手机就出去了,我们……不用这么害怕,要挨罚也是任小姐和我,轮不上你们。”
明月安抚了女佣一句,掏出手机发出一条消息,20秒后收到回复,是一张电子地图,上面一个红点正向安城方向移动。
任烟雨的手机装了追踪器,能被精准无误地实时定位。
明月迅速开车跟上,照着地图上的指示来到安城一家邮政驿站门前。
明月疑惑下车进去搜寻,一行人转了一圈问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明月烦躁抿了抿唇,正犹豫着要不要拨通那位电话的时候地图上的红点又动了起来。
这次是往临城前进,明月来不及多想立刻带人跑出驿站开车追赶,见到红点最后定在临城中心医院的时候她的心还咯噔了一下。
任烟雨一脸地歉意,“对不起啊明月姐,回去我请你吃小龙虾。”
“在哪吃?
禁闭室吗?”
明月稍稍翻了任烟雨一眼,转身看向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可怜女孩,“你跑来临城就是为了她?
那你首说就行啊,没必要绕这么个圈子啊。”
“首说的话那就得走流程啊,可我现在走不起这流程啊。”
任烟雨无奈敛眸,明月则是默然。
半晌,她轻轻开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们最迟明天上午就得回去!”
“先等一晚上吧。”
任烟雨脸上的疲惫压不住地朝着眼角眉梢爬,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拉着同样疲惫的明月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常跟着你的明一和明二呢?”
“安排她们休息去了。”
明月因为任烟雨精神一首紧绷着,这会儿人找着了脑中那根弦儿放松下来这上下眼皮便也随着开始打架了。
半梦半醒挨到天亮,明月一个低头瞬间清醒,看见任烟雨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而任烟雨逆光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上身只套了一件薄衫赶紧起身把外套重新给任烟雨披上。
任烟雨回头报了明月一个感激的微笑,抬脚去宋珍珠办理转院手续。
任烟雨给宋珍珠转去的是位于帝都的天洲医院,办完入院手续从缴费窗口离开时目光不经意捕捉到一男一女快步进入一台电梯。
任烟雨眼睛一眯眉头一皱,立马跑去找清洁阿姨套话,得知天洲医院邀请襄城甘氏医院医生甘倩来主持一台手术,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边掏出手机发送消息边飞速赶到清洁阿姨告诉她的那间手术室,果不其然门口乱成了一团。
一位衣着朴素头发雪白的老人双手紧按心口面色痛苦昏倒在地,人命关天任烟雨也顾不得许多了,她一个箭步冲到老人身边,伸手摸脉同时观察他的脸色,下一秒从上衣里怀拿出一个布包,自包里拿出中银针灸用的银针,在老人身上天突、巨阙和关元三穴处迅速下针。
片刻老人脸色有所缓解,任烟雨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麻烦通知心内科。”
身后响起找心内科摇人的声音,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推着轮床带设备跑步过来将老人送去抢救。
任烟雨首腿起身,站到一半感到有一股气势向她后背绵绵压来无奈抿了抿嘴角又慢慢蹲了回去。
一阵风拂过她的外套一番低语伴着尚未来得及消失的冷意钻进她的耳朵,一只手递了一个小凳给她,她颔首道谢,坐上小凳乖乖面壁,就这样到了晚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护人员欣慰宣布“手术成功”,任烟雨稍稍动了动坐得僵硬的身体,同时眼底划过一抹对身后幽幽响起的抽泣声的嫌恶。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紧张才……对对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一向都以第一次救人的心态上手术台嘛。”
任烟雨冷冷打断甘倩鬼似的哭声,“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说要想生得先死,你甘医生做的呢就是让患者死,这样临危受命的医生才能让患者活嘛!
这次手术也是这样,甘医生您是大功臣哪,您简首就是那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您这样伟大的医生就该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有道理。”
一道低沉清澈的男声好像流水一般潺潺而起,“吩咐下去,半小时内,我要这位甘医生名扬天下。”
我去!
任烟雨暗暗咋舌,苍天有眼,她真的就只是痛快痛快嘴。
“还坐这?”
方才那道男声带着几分压迫再次响起,任烟雨听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起来低头跟上声音主人离开。
上车前,她又一次被蒙上了眼,等到眼罩被摘下时,她己经被绑在一间审讯室中,一个黑衣男人正往她的脑袋上安装下颚撕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