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是要把暮光城所有的污浊都冲刷干净,却洗不掉叶修心头的屈辱和冰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那个位于锈带最深处,用废旧板材和铁皮拼凑起来的“家”的。
推开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木门,一股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棚屋里狭小、潮湿,除了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床,一个捡来的破旧柜子,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
雨水从屋顶的几个破洞滴滴答答地漏进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叶修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墙滑坐在地上,任由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没有开灯——事实上,那盏摇摇欲坠的灯也早就坏了。
黑暗中,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他写满绝望和麻木的脸。
林薇薇那刻薄的话语,赵凯那轻蔑的眼神,还有那条项链坠入臭水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像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切割着他的神经。
“垃圾……只配在臭水沟里发臭……滚远点,穷鬼!”
“……”愤怒和恨意如同岩浆在胸中翻滚,但最终,却被更深沉的无力感所淹没。
在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力量,就连呼吸都仿佛是错的。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锈带这座巨大牢笼里的蝼蚁,再怎么挣扎,似乎也看不到丝毫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些,但雷鸣却愈发沉闷响亮。
就在这时——“轰!!!”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其突兀的巨响猛然炸开,仿佛天穹都被撕裂!
那不是普通的雷声,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高速撞击地面发出的爆鸣!
整个锈带街区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叶修身下的地面传来清晰的震感。
棚屋的铁皮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极其刺目、近乎妖异的蓝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它的光芒如此强烈,甚至穿透了棚屋的缝隙,将屋内映照得一片幽蓝!
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但紧接着传来的、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回响,以及空气中隐隐弥漫开的一股奇异的、像是臭氧又混合了金属燃烧的味道,都明确地告诉叶修——这不是梦,也不是雷击!
有什么东西,坠落在了锈带!
而且就在附近!
叶修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是陨石?
还是……他冲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雨己经几乎停了,但夜空依旧阴沉。
远处市中心的方向灯火通明,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而锈带这边,则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零星的狗吠和人们惊疑不定的低语。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街区边缘那片最大的废弃工厂区。
刚才那道流光的轨迹,以及巨响传来的方向,似乎都指向那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
是好奇?
是不甘?
还是冥冥之中感觉到,这或许是他摆脱这泥沼般命运的唯一变数?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不去看看,他这辈子可能都会活在今晚的耻辱和这无尽的悔恨里!
去他妈的安稳!
去他妈的后果!
叶修眼神一厉,不再犹豫。
他随手抓起一件挂在门后、同样破旧但稍微干爽点的外套套上,深吸一口带着雨后湿气和异样气息的空气,一头扎进了锈带昏暗、泥泞的街道,朝着工厂区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脚步由最初的迟疑,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坚定。
风雨并未完全平息,冰冷的夜风刮过他湿漉漉的脸颊,却无法冷却他胸腔里那颗因为未知而重新灼热起来的心。
那坠落的流光,是灾难?
还是……命运的转折点,就在前方那片黑暗的废墟之中,等待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