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卷过A大宽阔的林荫道。
谢弋言倚在图书馆门口的廊柱旁,指尖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漫不经心地扫过往来的人群。
首到那道身影出现——许绥之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她停在台阶下,抬头望了眼骤然阴沉的天,从帆布包里摸出一把透明雨伞,撑开的瞬间,清冷的眉眼像被一层薄雾笼罩,安静得近乎疏离。
只一眼,谢弋言转笔的动作顿住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股劲儿不重,却让他莫名地记住了这个画面。
他见过的漂亮姑娘不少,但从没一个像她这样,干净得像一张没被触碰过的素描纸,又带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月光气质。
“啧,”他低声咂了下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有意思。”
他没急着上前,只是看着她抱着书,一步一步走进雨幕里。
透明的伞面挡不住她纤细的轮廓,雨水打湿了她衬衫的下摆,贴在小腿上,勾勒出单薄的线条。
谢弋言掐灭了那支没抽的烟,转身往停车场走。
刚坐进车里,手机就震了一下,是兄弟秦砚舟发来的消息:谢哥,晚上烧烤局,来不来?
他回了个“不去”,目光却透过车窗,死死锁住图书馆方向。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看见许绥之站在路口,正焦急地打着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她皱着眉,指尖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片刻后,她放下电话,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挺首了脊背,像一株倔强的白茉莉,在风雨里孤零零地站着。
谢弋言推开车门,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过去。
伞面稳稳地罩住她头顶的雨,他低头,看清了她眼下的红痕,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同学,需要帮忙吗?”
许绥之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审视却又藏着几分探究的视线里。
他很高,黑色的伞把她整个笼罩在阴影里,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却意外地不让人反感。
“不用,谢谢。”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清冷,像冰镇过的泉水。
谢弋言没动,伞也没挪开。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发尾,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心脏那股奇异的躁动又涌了上来。
他没理由地觉得,这个姑娘,他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你要去哪?
我送你。”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她蹙眉的瞬间,补充了一句,“雨太大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许绥之沉默着,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她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灼热,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审视,让她有些不自在。
可现实是,她身上的钱只够坐公交,而这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车,或许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麻烦了。”
她最终还是松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他拉开副驾的门,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绥之抱着书坐进去,身上的寒气让真皮座椅都凉了几分。
车内很安静,只有雨刷器规律地摆动声。
谢弋言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紧攥着书包带的手,忽然开口:“我叫谢弋言,计算机系的。
你呢?”
“许绥之,中文系。”
她报上名字,依旧没看他。
“绥之……”他在舌尖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和她本人一样,清冷又好听。
车子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时,许绥之的手机又响了。
她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电话那头似乎在催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我知道了,再给我几天,求求你们……”挂了电话,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谢弋言静静地看着,心里那股想要把她护在羽翼下的冲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从副驾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我可以帮你。”
许绥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解地看着他。
“但我有个条件。”
谢弋言的目光深邃而认真,“做我一年的女朋友。”
她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这很荒谬,”他语气坦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我是认真的。
我叫谢弋言,不是什么骗子。
这一年里,我会帮你解决所有麻烦,你只需要扮演好我女朋友的角色。
当然,我不会碰你,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契约里会写得清清楚楚。”
雨水拍打着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许绥之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又看了看他眼底的偏执与认真,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这场莫名其妙的相遇,或许就是命运的一场玩笑。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文件。
纸张有些硌手,上面的条款密密麻麻,却意外地处处透着尊重。
“谢弋言,”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你很疯狂。”
“为你,我愿意。”
他迎上她的视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许绥之的指尖抚过“契约”两个字,最终,在谢弋言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许绥之。
那一刻,谢弋言觉得,这场始于惊鸿一瞥的偏执心动,终于有了一个疯狂却又充满期待的开始。
他要的不是一年的契约,他要的是,把这枝清冷的白月光,永远锁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