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的在相逢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转眼已是第三年。
林微微抱着书本穿过落英缤纷的小道，粉白的花瓣拂过她的发梢，落在她浅蓝色的连衣裙上。
她抬头望了一眼经管学院的教学楼，三楼靠窗的那个位置，
此刻应该坐着那个她看了三年背影的人。“微微！这里！
”舍友张晓雯在图书馆门口向她招手，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林微微小跑过去，
裙摆扬起一阵微风，带起几片花瓣。“猜猜我刚才听到什么消息？”张晓雯挽住她的胳膊，
压低声音，“顾言他们篮球队下周要去上海打比赛了。”林微微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但脸上仍保持着平静：“哦，是吗？”“装，接着装，”张晓雯戳她的腰，
“你都暗恋人家三年了，再不行动，毕业可就真的没机会了。”林微微抿嘴笑了笑，没接话。
是啊，三年了。大一迎新晚会上，她第一次见到顾言。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身姿挺拔，眉目清冷。台下女生窃窃私语，他却目不斜视，
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林微微当时坐在第五排，
能清晰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话筒，关节微微发白。他发言简短利落，说完鞠躬下台，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经管学院的顾言，”身旁的学姐凑过来小声说，
“颜值智商双高，就是有点冷，还没见哪个女生能近他的身。”那时林微微没想过，
这句话她会记这么久。“想什么呢？”张晓雯晃了晃她的胳膊，“下周他们去比赛，
正好我男朋友也去，我可以让他帮你创造机会！”林微微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别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晓雯眨眨眼，“你看啊，比赛结束后肯定有庆功宴，
我让李哲把顾言灌醉，然后你趁机——”“张晓雯！”林微微哭笑不得，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想你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漫长的暗恋啊！”张晓雯叹口气，
“三年了，我看着都急。你说你，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
追你的人从这儿排到校门口，怎么就吊死在这一棵树上了呢？”林微微只是笑，
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经管学院的方向。她何尝没有尝试过接近他。大一时，
她打听到顾言每周三下午会在图书馆四楼靠窗的位置看书。于是她也去，坐在他不远处，
假装看书，实则偷偷看他。他总是准时三点到，五点离开，雷打不动。
看的书多是经济类和哲学类，偶尔会看原版英文小说。有一次，林微微鼓起勇气，
拿了一本他刚还回来的《国富论》，走到他面前。“同学，请问这本书好看吗？
”顾言从书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林微微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还行。”他说完这两个字，
就又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林微微站在原地，尴尬得脚趾抠地，最后默默走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顾言对所有人都这样。冷淡，疏离，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开。
大二那年，林微微和顾言选修了同一门公选课——《中国古典文学鉴赏》。每次上课，
她都故意坐在他后面两排的位置，这样既能看清他，又不会被他发现。
她发现顾言其实听课很认真，笔记做得一丝不苟。有次老师提问，
点名让顾言分析《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人物形象，他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了十分钟，
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全班寂静，老师都频频点头。下课后，林微微故意走在他旁边，
假装不经意地说：“你刚才讲得真好。”顾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谢谢。
”然后加快脚步，先走了。那次之后，林微微难过了好几天，甚至决定要放弃。但下一周，
她又鬼使神差地坐到了老位置。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在这场战争里溃不成军，
却又甘之如饴。“所以说，下周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张晓雯的声音把林微微从回忆拉回现实，“我让李哲务必把顾言约出来，
然后你也‘恰好’在那里，一切水到渠成！”林微微无奈地笑笑：“好啦，听你的。
现在能不能先去吃饭？我下午还有课。”“当然当然，走，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
”......一周后，上海。大学生篮球联赛东南赛区的决赛刚刚结束，
A大代表队以三分之差险胜对手。更衣室里，队员们欢呼雀跃，互相击掌庆祝。
“今晚必须好好庆祝一下！”队长李哲高声宣布，“我已经订好了包间，谁也不准缺席！
”顾言默默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赢比赛的人不是他。“顾言，
尤其是你，”李哲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今天最后那个三分太关键了，你是头功！
”顾言轻轻挣脱开：“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别这么谦虚嘛，”李哲笑道，
“今晚得多喝几杯，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顾言皱眉：“我不喜欢喝酒。”“知道知道，
就意思意思，”李哲凑近些，压低声音，“其实吧，我是想给你创造个机会。
我女朋友和她闺蜜特地跑来上海给我们加油，那闺蜜可是暗恋你三年了，人家不容易，
给个面子？”顾言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我不感兴趣。”“别啊兄弟，”李哲急忙道，
“就见一面，喝杯饮料，不喜欢就算了，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你看人家大老远跑来，
好歹见一见？”顾言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只喝一杯饮料。”“成交！
”李哲眉开眼笑，立刻拿出手机发消息。晚上七点，KTV包间里已经热闹非凡。
队员们喝酒唱歌，气氛热烈。顾言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杯橙汁，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李哲凑过来：“马上就到，刚才发消息说已经到楼下了。”顾言点点头，没说话。
包间门被推开，张晓雯先探进头来，看到李哲后笑着走进来，
后面跟着一个女生——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些许羞涩和紧张。顾言抬头，
愣了一瞬。他认得她。那个总在图书馆出现的女生，那个公选课上坐在他后面的女生，
那个在校园里偶尔会遇到、总会对他微笑的女生。三年了，他其实一直注意着她，
只是从不曾表露。“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张晓雯，这是她闺蜜林微微，”李哲大声说，
“两位美女特地来上海为我们加油，大家欢迎！”队员们起哄鼓掌。
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悄悄瞟向顾言，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立刻低下头，
耳根微微发红。“顾言，照顾一下微微啊，”李哲把林微微引到顾言旁边的位置，
“人家可是你的忠实粉丝。”顾言往旁边挪了挪，给林微微让出空间，但什么也没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你想喝什么？”最终，还是顾言先开口。“橙汁就好，
”林微微轻声说，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和你一样。”顾言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杯橙汁。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只有周围队友的歌声和笑闹声作为背景音。“你今天打得很好，
”林微微终于鼓起勇气，“最后那个三分球，很精彩。”“谢谢。”顾言回答，然后补充道，
“我看了你上学期在校园艺术节上的舞蹈表演，也很精彩。
”林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你看过？”顾言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何止看过，他记得那天她穿的是水蓝色的舞蹈服，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表演结束后，他还特意留在礼堂，看到她接受献花，笑靥如花的样子。
但他从不会表达这些。“你...原来你知道我。”林微微小声说，脸上泛起红晕。
顾言沉默片刻，终于说：“图书馆和公选课，经常看到你。”林微微的心跳加速，
几乎要跳出胸膛。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缓和，
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mostly是林微微问，顾言简短地回答。但至少，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中途，李哲过来拉顾言去唱歌，被顾言拒绝。又有队友来敬酒，
顾言以饮料代酒，勉强喝了几杯。林微微注意到，顾言的话虽然还是不多，
但态度比平时温和许多。有时她讲到自己参加的设计大赛，他还会问一两个问题，
表示在认真听。“对不起，我平时不太会...聊天。”顾言突然说。
林微微摇摇头：“没关系，这样就好。”就在这时，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队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搂住顾言的肩膀：“顾大神！
今天必须跟我喝一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顾言皱眉：“我喝饮料。”“那不行！
”队友把一杯啤酒塞到顾言面前，“是兄弟就干了！”顾言推开酒杯：“我说了，不喝酒。
”气氛顿时有些僵。李哲赶紧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顾言从来不喝酒，我替他喝！
”醉酒的队友却不依不饶：“每次都这样！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学习好点、篮球打得好点吗？
瞧不起我们是不是？”顾言脸色沉下来，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林微微也急忙站起来：“我也...”醉酒队友突然把矛头转向林微微：“哟，
带着妹子就是不一样啊？更装起来了？”顾言猛地转身，眼神冷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怎么？我说错了吗？”队友继续挑衅，“不就是长得帅点吗？妹子都围着你转，
很得意是吧？”顾言握紧了拳头，林微微轻轻拉了他的衣角一下：“别冲动。”就在这时，
醉酒队友突然拿起一杯啤酒，朝着顾言泼过来。顾言下意识侧身一闪，大部分酒泼空了，
但有几滴溅到了林微微的裙子上。顾言的眼神瞬间结冰。他一把抓住队友的衣领，
拳头眼看就要落下。“顾言！不要！”林微微惊呼。李哲和其他人急忙上前拉开两人。
醉酒队友还在骂骂咧咧，被几个人拖出了包间。顾言深吸一口气，转向林微微：“对不起，
连累你了。”林微微摇摇头：“没关系，只是裙子湿了一点。你...没受伤吧？”“没有。
”顾言看着林微微裙子上的酒渍，眉头紧锁，“我陪你去清理一下。”走出喧闹的包间，
走廊上安静许多。顾言向服务员要了湿毛巾和清水，帮林微微擦拭裙子的污渍。
“真的很抱歉，”他低声说，“那个人喝醉了，平时不这样。”“没关系，真的。
”林微微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清理得差不多后，两人站在走廊上，一时无言。
“我送你回酒店吧。”最终顾言提议。林微微点点头。回酒店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上海这座不夜城灯火辉煌，车流如织，但他们的世界却异常安静。
“今天...谢谢你。”顾言突然说。林微微不解：“谢我什么？”“谢谢你阻止了我，
”顾言看着前方的路，“我刚才差点失控。”林微微轻声说：“那种情况下，谁都会生气的。
”顾言摇摇头：“我不擅长控制情绪，所以尽量避免社交场合。”林微微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顾言第一次对她——或许是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弱点。“但你今天很好，
”她真诚地说，“比我想象中...容易接近多了。”顾言侧头看她一眼，
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转瞬即逝，林微微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到达林微微住的酒店门口，两人停下脚步。“晚安。”顾言说。“晚安，
”林微微犹豫了一下，“明天你们就要回学校了吗？”顾言点头：“早上八点的车。
”“那...学校见？”“学校见。”顾言站在原地，看着林微微走进酒店大门，
消失在大厅深处。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回学校的巴士上，
李哲凑到顾言身边：“昨天怎么样？和林微微有进展吗？”顾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淡淡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是什么意思？”李哲不依不饶，
“人家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思，大老跑来看你比赛，你别冷着脸对人家。”顾言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喜欢她？”李哲突然问。顾言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还是没有回答。
“默认就是承认！”李哲笑起来，“喜欢就追啊，都快毕业了，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顾言闭上眼，假装睡觉，结束了对话。但他心里清楚，李哲说中了他的心事。从大一开始，
他就注意到那个总是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女孩。她像一束阳光，温暖而耀眼，与他截然不同。
他偷偷关注着她的一切，知道她是艺术学院设计专业的高材生，知道她喜欢在湖边写生，
知道她每周三下午会去图书馆三楼看时尚杂志。但他从不敢接近。他习惯了独来独往，
习惯了用冷漠保护自己，不知道如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对感情充满怀疑，他害怕自己也会重蹈覆辙，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然而昨晚，当林微微坐在他身边，对他微笑时，他感到内心坚冰开始融化。
当她轻轻拉他的衣角，阻止他冲动行事时，他感到有人关心的温暖。当送她回酒店时，
他甚至希望路再长一点，时间再慢一点。可是回到熟悉的校园，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顾言。
......返校后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顾言依旧独来独往，
林微微依旧偶尔会在校园里遇到他，但他总是匆匆走过，最多点头致意，从不停留。
林微微感到失落，但更多的是困惑。那晚在上海，她明明感觉到顾言的态度有所软化，
为什么一回来就又变得疏远？“男人心，海底针啊。”张晓雯感叹道，“要不你还是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