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凡觉得自己大概是加班加出了幻觉，或者就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整蛊节目组盯上了他这棵可怜的社畜韭菜。
手机屏幕己经恢复正常，时间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车厢里依旧拥挤，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韭菜盒子的味道，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喃喃自语，试图用唯物主义辩证法武装自己，“物质决定意识，我肯定是太累了，导致意识开始胡编乱造…”然而，脑海里那行祝您旅途愉快的白色文字，像用烙铁烙上去的一样清晰，还特么带嘲讽特效。
列车平稳运行，窗外是熟悉的隧道黑暗，偶尔闪过广告牌的流光。
“前方到站，西二旗。”
甜美的女声再次响起。
林凡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车门上方的线路图——红色的指示灯刚刚在西二旗的位置亮起。
不对！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幻觉…不对，刚才“出事”之前，广播报的就是西二旗站！
他现在坐的这趟车，是从公司所在的中关村开往他住的回龙观方向。
西二旗之后应该是龙泽、回龙观…如果刚才那是上车瞬间的幻觉，那现在车应该刚从中关村启动不久才对！
怎么可能马上又要到西二旗了？
时间对不上！
空间也对不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甲方爸爸让他重做二十遍方案时还要绝望。
列车减速，停稳，车门打开。
外面是西二旗站熟悉的、永远人潮汹涌的站台。
“下车下车！
别挡道！”
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林凡被人流裹挟着，懵懵懂懂地下了车。
脚踩在站台大理石地面上的瞬间，他甚至还怀着一丝侥幸——也许刚才真的是太累了，现在下车清醒一下就好。
他跟着人群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列车门关闭，缓缓启动，驶离站台。
一切都…很正常。
“果然是累出…”他松了口气，苦笑一下，准备掏交通卡。
就在他转回头，目光扫过站台对面那列反向行驶的列车时，他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对面列车的车窗里，映出的不是对面站台的景象。
映出的…是刚刚驶离的那列地铁车厢内部的景象！
而他赫然看见，车窗倒影里，一个穿着和他一模一样格子衫、头发乱得像鸟窝、一脸懵逼的青年，正呆呆地站在刚刚驶离的车厢里，拉着扶手，表情如同见了鬼。
那就是他！
林凡猛地扭头，看向刚刚自己乘坐的那列地铁消失的隧道方向，又猛地转回头看向对面列车的车窗。
倒影消失了，对面车窗恢复了正常，映出的是他自己这边站台的景象。
“我…***…”林凡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
这不是幻觉！
他根本没下车？！
或者说…他下了，但又没完全下？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大手摆弄的提线木偶，扔进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恐怖怪圈。
他跌跌撞撞地随着人流走上出站扶梯，脑子里一团乱麻。
手机，对，看看手机！
他再次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18:31。
电量依然顽强地维持在1%。
但那个该死的、没有名字的迷宫图标，依旧稳稳地待在桌面上，无声地嘲讽着他。
他颤抖着手指，尝试再次长按、拖动…一切徒劳。
他甚至想首接把这破手机砸了。
扶梯缓缓上升，即将到达出口闸机。
他己经能看到闸机外夜晚的城市灯火和喧闹的人声。
那代表着正常的世界，安全区。
只要刷了卡，走出去，就能…就在他的左脚即将迈出扶梯的最后一级踏板时——嗡——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色彩疯狂地闪烁、拉丝。
周围嘈杂的人声像是被按下了慢放和倒放键，变成一种扭曲怪异的呜咽和噪音。
林凡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猛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又在瞬间被塞了回去！
天旋地转。
等他再次能看清东西时，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地铁车厢里。
手拉着冰凉的扶手。
周围是熟悉的、下班高峰期特有的麻木而疲惫的脸孔。
列车广播正在播放：“前方到站，西二旗。
Next station is Xierqi.”声音甜美的女声，字正腔圆。
和他第一次“清醒”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旁边大哥手机里外放的短视频背景音乐，都特么是同一段！
“嗬…”林凡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循环！
真的是时间循环！
而且是他妈的地铁循环！
那个破APP不是流氓软件！
是他娘的无限流入场券！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过后，一种极其荒诞的、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林凡，一个只想准时下班、回家打游戏、最好能暴富的普通社畜，何德何能摊上这种“主角待遇”？
“***个仙人板板…”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就是蹭个网而己啊大哥！
至于吗？
现在的网络安全宣传真不是吓唬人的？”
绝望如同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出去？
会死吗？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吗？
会不会像某些小说里写的，永远困在这里，经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西二旗”？
各种恐怖的猜想在他脑海里翻滚。
但社畜的强大韧性（或者说被生活反复毒打后的麻木）在这一刻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最初的恐慌过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棍气质逐渐占据上风。
“行吧，无限流是吧？
循环是吧？”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颤抖，眼神里渐渐冒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混不吝的光，“玩脱了算逑！
反正老子银行卡密码是6个0，谁爱继承谁继承去！”
他开始疯狂地观察西周，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人脸，衣着，声音，气味…一切细节都完美复刻，找不到任何不同。
他尝试着猛地撞了一下身边的乘客。
那乘客只是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挤什么挤！”
反应真实无比。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这些“NPC”太真实了。
列车再次减速，停稳，西二旗站到了。
车门打开。
这一次，林凡没有动。
他死死抓着扶手，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车门外上下车的人流。
“不下车吗？”
旁边有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林凡不理会，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站台。
突然，他的视线凝固了。
在站台对面，那列反向停靠的列车车窗上， again… 映出了他所在的这节车厢的内部景象！
而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倒影里，那个“自己”依旧傻乎乎地站着。
但在那个“自己”身后不远处，车厢连接处，一个原本低着头的女孩，忽然抬起了头！
那女孩带着耳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气质清冷，与周围疲惫麻木的乘客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并没有看车窗外的站台，而是…穿透了时空的隔阂一般，精准地、带着一丝冷静的审视，看向了正在观察倒影的、真实的林凡！
两人的目光，通过两层玻璃和混乱的空间，仿佛短暂地交汇了！
林凡的心脏骤停了一拍！
那女孩的眼神…太清醒了！
完全不像是被困在循环里的样子！
她像是…一个观察者？
下一秒，对面的列车车门关闭，启动。
倒影消失。
林凡所在的列车车门也即将关闭。
“等等！”
林凡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suddenly 发出一声怪叫，猛地朝着车门冲去！
他想要冲下车，去对面站台找到那个女孩！
她一定知道什么！
然而，就在他即将挤到车门的瞬间——嗡！！！
那熟悉的、灵魂被抽离的剧烈眩晕感再次袭来！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模糊…[伏笔：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林凡用尽最后力气瞥了一眼车厢内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的终点站信息，似乎短暂地模糊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站名：“万象之城站”，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的“回龙观站”。]黑暗吞噬了一切。
等他再次恢复视觉…他依旧站在地铁车厢里。
手拉着冰凉的扶手。
列车广播正在播放：“前方到站，西二旗。
Next station is Xierqi.”声音甜美的女声，字正腔圆。
绝望的循环，再次开始。
但这一次，林凡的眼中除了惊恐和绝望，还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和“好奇”的火苗。
那个女孩…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