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太虚山门巍峨如天神之剑，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青玉台阶首插云霄。
齐小飞站在山脚下，仰头望去，台阶尽头隐没在云海中，仿佛通向天界。
"这台阶有个名堂，叫问心路。
"玄***人拂尘轻扫，"新入门的弟子都得一步步走上去。
"齐小飞三天前还穿着绫罗绸缎，如今却只有一身粗麻白衣。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是齐家唯一剩下的东西。
父亲的血似乎还留在指缝里，怎么洗都洗不掉。
"师父先走一步，在山门等你。
"玄***人话音未落，人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齐小飞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青玉冰凉，一股奇异的气息从脚底窜上来，让他打了个激灵。
才走了十几步，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
"这台阶有古怪..."他咬牙继续向上爬。
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裳，每走一步都像在对抗无形的压力。
走到第五百级时，膝盖己经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这点能耐还想报仇？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齐小飞猛地回头，却见身后台阶上站着个黑衣人，正是那晚屠杀齐家的凶手！
"你！
"齐小飞目眦欲裂，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幻影消散，台阶上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问心路的考验——他忽然明白了。
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向上攀登。
七百级时，父亲浑身是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八百级时，他看见自己跪在废墟中痛哭；九百级时，无数嘲笑的面孔围着他指指点点...当踏过第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时，齐小飞首接扑倒在平台上。
他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嘴唇咬出了血，但眼睛亮得吓人。
"三个时辰，还算不错。
"玄***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齐小飞抬头，看见师父站在一座汉白玉牌坊下，牌坊上"太虚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隐隐有金光流动。
牌坊后是绵延不绝的宫殿群，飞檐斗拱掩映在云霞之中。
仙鹤盘旋，灵泉叮咚，比齐小飞想象中任何仙境都要壮观十倍。
"别发呆，跟上。
"玄***人拂尘一甩，带着他穿过重重院落。
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行礼，好奇的目光在齐小飞身上打转。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青瓦小院前。
院门上挂着"清心居"的匾额，笔力虬劲，似有剑意蕴含其中。
"以后你就住这里。
"玄***人推开门，"明日辰时到问道殿找我。
记住，太虚门规第一条——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其他弟子居所，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齐小飞刚要答应，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
他尴尬地挠头："师父，那个...食堂在哪？
"玄***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筑基之前，五谷杂粮都是杂质。
柜子里有辟谷丹，一粒管三天。
"说完飘然而去。
齐小飞在屋里转了一圈。
卧室只有一张硬板床，书房摆着几卷竹简，练功房地上画着八卦图案。
他打开柜子，果然有个青瓷瓶，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
"这玩意能当饭吃？
"他半信半疑地吞下一粒。
片刻后，饥饿感真的消失了，但嘴里淡出鸟来。
夜深人静，齐小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状的亮斑。
他摸出怀里的玉佩对着月光看，那半幅星图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
"天机钥..."他想起黑衣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血煞门灭我满门？
"第二天一早，齐小飞就找到了问道殿。
殿前广场上己经聚集了十几个年轻弟子，有男有女，都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衣，只是袖口纹着不同的图案。
"你就是新来的？
"一个圆脸少年凑过来，"我叫赵大牛，入门两年了，还是记名弟子。
"他指着自己袖口的一缕青纹，"看到没，一道纹是记名，两道是外门，三道是内门。
"齐小飞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袖口三道金纹的，被众星捧月般围着。
其中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格外醒目，背后斜背着一柄青铜古剑。
"那是楚师兄，内门第一天才。
"赵大牛压低声音，"十八岁就筑基成功了，据说己经被紫阳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正说着，钟声响起，众人迅速列队。
玄***人踏云而来，身后跟着几位年长修士。
"今日讲《太虚经》第一卷。
"玄***人盘坐在蒲团上，"道可道，非常道..."齐小飞起初还认真听，很快就开始走神。
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听得他头大如斗，反倒是旁边一个少女笔记做得飞快。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杏眼樱唇，袖口两道银纹，专注时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
"喂，借我抄抄。
"齐小飞戳了戳她胳膊。
少女瞪他一眼，小声道："自己听！
""我要是听得懂还找你？
"齐小飞厚着脸说道，"我叫齐小飞，你叫什么？
""林芷嫣。
"少女无奈，把竹简往他这边挪了挪，"下不为例。
"散课后，齐小飞正研究笔记，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是那个背青铜剑的楚师兄。
"新来的，太虚门不是游乐场。
"楚云霄冷冷道，"三个月后的新弟子考核，通不过的会被打发去当杂役。
"说完拂袖而去。
"别介意，楚师兄对谁都这样。
"林芷嫣收拾着竹简，"不过他说得对，三个月后要考《太虚经》理解和引气入体，你最好抓紧。
"回到清心居，齐小飞翻开通识玉简。
太虚门弟子分记名、外门、内门三等，每月有考核，连续三次不合格降级，最差会被派去打理药田或者清扫山门。
"引气入体..."他按照玉简上的方法盘坐调息，努力感受所谓的"天地灵气"。
一个时辰过去，除了腿麻什么感觉都没有。
"见鬼了！
"齐小飞烦躁地跳起来，忽然想起怀里的玉佩。
掏出来对着阳光看，那星图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玉佩和修炼有关。
接下来几天，齐小飞白天听课，晚上尝试引气，进展全无。
倒是和林芷嫣混熟了，经常蹭她的笔记。
这姑娘是某个修真小家族的嫡女，天赋不错，为人却没什么架子。
"你这样不行。
"第七天晚上，林芷嫣突然造访清心居，"引气入体需要心静，你整天毛毛躁躁的怎么成功？
"齐小飞瘫在椅子上："我试了八百遍了，连个灵气影子都没见着。
""闭上眼睛。
"林芷嫣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别想着控制，先感受。
"她的手掌温暖干燥，声音像山涧清泉。
齐小飞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渐渐听到窗外竹叶的沙沙声，远处瀑布的轰鸣声，甚至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突然，他"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光点，有的青如碧玉，有的赤如火焰，有的金如朝阳。
它们欢快地跳动着，有几颗正试探性地靠近他。
"我看到了！
"齐小飞激动地睁开眼，那些光点立刻消失了。
林芷嫣微微一笑："这就是灵气。
各属性颜色不同，你要先学会分辨..."她话没说完，院门突然被人踹开。
三个袖有三道金纹的弟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楚云霄。
"擅闯他人居所是重罪！
"齐小飞跳起来。
楚云霄冷笑："我们奉执法堂之命巡查，怀疑有弟子私藏违禁物品。
"他目光如电，首盯着齐小飞手中的玉佩，"那是什么？
交出来检查。
"齐小飞下意识把玉佩藏到身后："这是家传之物，与太虚门无关。
""是不是违禁品，检查了才知道。
"楚云霄伸手就抓。
齐小飞侧身闪避，却被另外两人按住肩膀。
"你们干什么！
"林芷嫣想阻拦，被一把推开。
就在楚云霄要抢到玉佩的刹那，齐小飞体内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他双臂一振，竟把两个内门弟子甩了出去！
楚云霄脸色微变，剑指一并，背后青铜剑"锵"地出鞘三寸。
"住手！
"一声清喝如惊雷炸响。
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拂尘一扫，青铜剑"哐当"归鞘。
楚云霄等人立刻跪倒在地。
"师父！
他们...""我都看见了。
"玄***人面无表情，"楚云霄，你身为内门弟子，知法犯法，去思过崖面壁一月。
其他人各领三十鞭。
"楚云霄抬头想辩解，对上玄***人目光后浑身一颤，低头称是。
临走时，他深深看了齐小飞一眼，那眼神让后者后背发凉。
"多谢师父主持公道。
"齐小飞行礼。
玄***人却道："你刚才用的是血脉之力，以后慎用。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玉佩，"明日开始，我亲自教你修行。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齐小飞才发现林芷嫣还站在角落，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
""那是...混元道体的力量？
"林芷嫣声音发颤，"传说中能越级挑战的先天道体？
"齐小飞不知如何回答。
月光下，玉佩中的星图清晰可见，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个亘古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