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约谈我,说我工资高得扎眼,影响团队团结。为了“大局”,他要给我降薪。
我没吵也没闹,平静地接受了。第二天,公司最大的甲方停止了打款。老板急得快哭了,
把我叫进办公室……01周一的空气,和往常一样,
混合着咖啡的苦涩与打印机墨粉的焦灼气味。例会刚结束,市场部经理王硕,我的顶头上司,
就用他那惯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叫住了我。“林未晚,来我办公室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办公室这潭死水,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几十道目光,混杂着好奇、同情,以及更多幸灾乐祸的成分,
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我点了下头,合上笔记本电脑,跟在他身后。
王硕的办公室门被“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这间小小的玻璃房子,
瞬间成了一座审判庭。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绕到他那张宽大的老板桌后,
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茶叶舒展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古龙水的廉价甜腻,
让我胃里一阵翻涌。他装模作样地吹了吹热气,终于开了口,起手式还是那套虚伪的客套。
“未晚啊,最近辛苦了,‘远风集团’这个项目,你跟得很好。”我没接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真正的戏肉,总是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夸奖之后。果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不过呢……公司是一个集体,要讲究团队合作,
要讲究和谐氛围。”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增加分量。“最近,有同事跟我反映,说你的工资……太高了,
高得有点扎眼,破坏了团队和谐的氛围,影响了大家的积极性。”我心中冷笑。同事反映?
是哪个同事,敢来反映我这个金牌项目负责人的工资?不过是把自己的嫉妒和贪婪,
包装成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我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无框眼镜,
镜片后的视线没有丝毫温度。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一份新的薪酬确认单。白纸黑字,我原本的月薪,被一把锋利的刀,
齐刷刷地砍掉了三分之一。那个数字,刺得我眼睛生疼。“为了公司长远发展,
为了团队的大局着想,”王硕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摆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慈悲嘴脸,“这个牺牲,是必要的。”我抬起眼,
目光越过那份屈辱的合同,落在他脸上。我想起,上周他刚开着新提的保时捷卡宴来上班,
在停车场炫耀了整整半个小时。那辆车的价钱,够付我被砍掉的这部分薪水好几年了。
巨大的荒谬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没有发怒,也没有质问,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这让他有些意外,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这是陈总的意思吗?”陈总,公司的大老板,陈启航。
王硕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含糊:“陈总……陈总当然也是支持的。
公司管理嘛,他肯定是信任我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又是这套说词。
把老板抬出来当挡箭牌,把自己的私心包装成公司的决策。我不再多问。我知道,
和这种人争辩,是浪费生命。我拿过桌上的笔,拔掉笔帽。我的举动,彻底出乎王硕的意料。
他大概预演过一百种我会有的反应,哭闹、争吵、摔门而去……唯独没有想到,
我会如此平静。在他错愕的注视下,我握着笔,在那份新的薪酬确认单上,
利落地签下了我的名字。林未晚。三个字,笔锋锐利,带着一种无声的嘲讽。
王硕愣了足足三秒钟,随即,他那张肥腻的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油画般浓稠的笑容。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像个胜利者一样,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林,我就说嘛,
还是你识大体,顾大局!”他的手掌又热又黏,我强忍住甩开他的冲动。我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领,推了推眼镜。镜片的反光,完美地掩盖了我眼底翻涌的刺骨寒意。
我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气说:“应该的,一切为了公司。”我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在我身后,隐约传来他迫不及待给老婆打电话的声音,语气里的邀功和炫耀,几乎要溢出来。
“搞定了!那个刺头,终于服软了!哼,跟我斗……晚上订个好点的餐厅,庆祝一下!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回我的工位。周围的同事们,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
他们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们失败了。我面无表情,坐下,解锁手机屏幕。
没有丝毫犹豫,我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爸爸”的微信对话框。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发出了我复仇计划的第一条指令。“爸,明天开始,
暂停给‘启航网络’的所有款项。”02第二天,启航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
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风暴。我像往常一样,准时打卡,
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坐在工位上,开始处理邮件。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除了我被砍掉三分之一的薪水,以及我内心那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王硕今天来得特别早,
春风得意。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能映出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
他端着他那个永远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在我工位前来来***地踱步,走了不下三趟。
每一次经过,他都会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瞥我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施舍般的怜悯,似乎在欣赏我这个被他“敲打”过的失败者的落魄模样。
我全程没有抬头,戴着降噪耳机,将他那令人作呕的存在隔绝在外。
我的屏幕上显示着项目进度表,但我手上的动作,
却是将所有关于“远风集团”项目的关键对接文档、客户信息、会议纪要,
甚至是我们之间往来的每一封重要邮件,全部加密,备份到了我的私人云盘和移动硬盘里。
这些,是我这几年来在这家公司呕心沥血的证明,也是即将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
上午十点,财务总监张姐,一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中年女人,此刻却脸色铁青,
手里攥着一张报表,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老板陈总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隔音玻璃也挡不住里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激烈争吵。办公室里的空气,开始变得凝滞。
王硕的得意,也收敛了许多,他有些不安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频频望向陈总办公室的方向。茶水间成了新的信息交流中心。“听说了吗?
远风集团的款没到账!”“不会吧?上千万的尾款呢,那可是咱们公司下半年的命根子!
”“王经理不是说他跟远风那边关系铁得很吗?怎么回事?”王硕大概也听到了风声,
他坐不住了,在茶水间里高声驳斥,像是在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急什么!
大集团走流程慢一点很正常!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公司好,一点风吹草动就咋咋呼呼的。
”他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朝我的方向看。“再说了,有些人,就得敲打敲打,
不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真以为公司离了她就转不了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尴尬地低下了头。我摘下一只耳机,将他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我甚至没有动怒,
只是觉得可笑。一个靠着裙带关系和溜须拍马上位的草包,竟然真的以为,
远风集团那块难啃的骨头,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公关能力”拿下的。中午十二点,
午休时间刚到,公司这口早就开始漏水的大锅,终于彻底炸了。远风集团的法务部,
直接发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到公司的公共邮箱。
主题是:关于《“启航之星”项目合作协议》核心人员保障条款的质询函。
律师函里明确指出,他们监测到我方项目的核心负责人林未晚女士,
在非正常情况下发生了薪酬变动,这严重违反了合同附件中的“核心人员保障条款”。
远风集团要求启航网络在24小时内给出合理解释,否则,
他们不仅会永久中止所有款项支付,
还将保留追究启航网络违约责任、并索取巨额赔偿的权利。这封邮件,像一颗深水炸弹。
整个公司,鸦雀无声。这个项目,占了公司全年利润的60%,毫不夸张地说,是陈总和我,
两个人一手一脚,从无到有拉扯起来的。陈总的办公室门猛地被拉开,
他那张一向保养得宜的脸,此刻惨白得像一张A4纸。紧跟在他身后的王硕,更是面如土色,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怎么回事!王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总的声音都在发抖,
再也没有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派头。王硕哆哆嗦嗦地解释:“陈总,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合同……我没仔细看附件……”“废物!”陈总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的目光,像搜救犬一样,在办公室里疯狂搜寻,
最后死死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王硕也立刻反应过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满头大汗地跑到我面前。他脸上的肌肉挤在一起,试图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但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说话的语气,再也没有了昨日的嚣张和不可一世,
只剩下卑微的乞求。“小林……不,未晚!远风集团那边……你最熟了,你看看,
能不能……再帮忙沟通一下?”我慢悠悠地摘下另一只耳机,抬起头,
脸上挂着一副天真无邪的、全然无辜的表情。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清晰地反问他:“王经理,您不是说我工资太高,影响团队团结吗?
”“这种关乎公司命脉的核心机密,我一个‘不团结’的员工,恐怕不太好参与吧?
”03我的话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王硕和陈总的心脏。王硕的脸,
瞬间从惨白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同事都低着头,假装在忙碌,但那一只只竖起的耳朵,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陈总毕竟是老板,反应比王硕快得多。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挤开杵在我面前的王硕,
脸上强行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未晚,来,来我办公室说。”他的声音,
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颤抖,手甚至想来拉我的胳ें膊,被我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躲开了。
我站起身,跟着他走进了那间昨天还对我来说如同刑场的办公室。王硕像条丧家之犬,
也灰溜溜地跟了进来。门再次被关上。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些人,但攻守之势,已然逆转。
陈总办公室里那套他平时宝贝得不得了的紫砂茶具,此刻被他粗暴地用来泡茶。
名贵的“大红袍”茶叶在沸水中翻滚,散发出的茶香里,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焦虑味道。
他亲手把一杯茶递到我面前,姿态放得极低。“未晚啊,”他搓着手,
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言辞恳切得让我几乎要以为昨天那个默许王硕给我降薪的人不是他,“之前的事,
是我管理不当!是王硕这个***,自作主张!我向你道歉!”他说着,猛地回头,
对着王硕就是一声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滚过来给未晚道歉!”王硕一个激灵,
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对着我九十度鞠躬,声音都带着哭腔:“未晚,林总监!对不起!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蒙了心!我……我该死!”他甚至抬起手,
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没有喝,
也没有看他。陈总见我没什么反应,以为火候还不够,继续加码。他指着王硕的鼻子,
当着我的面痛骂起来,用词之恶毒,让我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咋舌。“你是个什么东西!
公司的基石也是你能动的?未晚为了这个项目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你瞎了吗?
我告诉你王硕,这次要是解决不好,你给我卷铺盖滚蛋!”王硕点头哈腰,
像一条被主人训斥的狗,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个屁都不敢放。骂完了王硕,
陈总又转回头,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他对我许下重诺:“未晚,
只要你能把远风的款要回来,薪水,立刻给你恢复!不!我给你在原来的基础上,
再加薪20%!”见我依旧不为所动,他开始打感情牌。
他絮絮叨叨地回忆起我刚进公司时的情景,说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说他一直把我当自己的子侄辈看待,说公司培养我不容易,做人要讲良心……我静静地听着,
不打断,也不回应。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因焦急而微微扭曲,
又不得不拼命挤出笑容的虚伪的脸上。我想起了昨天,
他是如何默许王硕用“大局”来绑架我。我想起了为了“远风集团”这个项目,
我带着团队连续加班三个月,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累到在卫生间吐。
我想起了项目成功庆功宴上,他和王硕在台上高谈阔论,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而我只是台下鼓掌的千万分之一。无数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像电影快放一样,
在我脑海中闪过。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荒谬感,猛地涌上我的心头。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丑态百出的男人,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几句虚伪的道歉,
就能抹平一切伤害。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的,软弱的“打工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低下头,先是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耸动。接着,
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从我的喉咙里溢了出来。“呵……”这声笑,像一个开关。一旦打开,
就再也停不下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前俯后仰,
笑得眼泪都从眼角飙了出来。我的笑声,
回荡在这间密闭的、充满了焦虑和虚伪气味的办公室里,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刺耳。
陈总和王硕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们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我,满脸的错愕和不解。
我的笑声,是对他们这场拙劣表演的最高蔑视。我的笑声,也是我吹响的,反攻的号角。
这场闹剧,是时候由我来亲手拉下帷幕了……04我的笑声,像一把无形的锤子,
敲碎了陈总和王硕脸上伪善的面具。他们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惊恐和羞恼的酱紫色。“未晚,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总的声音干涩,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块塑料。我终于止住了笑。我缓缓抬起头,
用手背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我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像两把刚刚出鞘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他。“陈总,”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