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监控下的背叛监控屏幕幽蓝的光映着白芷的脸。画面里,
林皓明和苏晚照在酒店套房落地窗前相拥。苏晚照指尖划过林皓明下颌,姿态亲昵,
像在抚摸一件名贵的私有物。白芷的目光从屏幕移开,
落在书桌中央——那张林皓明十年前一笔一划手抄的《白头吟》。墨迹在岁月里有些洇散,
却依旧清晰:“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端起酒杯,
深红的液体漾起细微涟漪,而后手腕一倾,红酒如血泪漫流,彻底淹没了“两意”二字。
十年前,白芷还是“芷玉轩”的年轻掌柜,守着外祖父留下的玉器小店。
林皓明只是个刚毕业的珠宝设计师,常来店里揣摩古玉纹样,眼神纯粹专注,
如同初雪映照下的月光。白芷喜欢看他执笔在速写本上勾勒线条的样子,指节分明,
沉稳有力。那年七夕,林皓明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带着微喘的激动,
在芷玉轩打烊前拦住白芷:“白芷,我…我接了单大活,给一个品牌设计系列。
”他眼睛亮得惊人,将一张折痕累累的纸塞进她手里。展开,
竟是他用工整小楷抄录的《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白芷轻声念着,
指尖拂过纸面,墨迹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白芷,”他声音有些发紧,却异常坚定,
“我没钱没势,只有这份真心。像诗里说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你…愿意吗?
”窗外霓虹初上,映着他紧张而真诚的脸。白芷轻轻点头,将那张薄薄的纸郑重地按在心口。
那一刻,她觉得诗里的雪光月色,都落进了自己的生命里。新婚夜,简陋的出租屋,
窗外飘着细雪。林皓明拥着白芷,在她耳边低语:“等我,白芷。
我会让你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明珠,让‘芷玉’这个名字,响彻整个珠宝界。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滚烫的誓言和雪夜的清冽。林皓明的设计才华如璞玉出尘,
白芷的外祖父慧眼识珠,临终前将毕生积蓄和芷玉轩托付给两人。白芷力排众议,
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东西,甚至包括外祖父留下的几件镇店古玉,
为林皓明的第一个系列“雪魄”注入启动资金。“雪魄”系列以冰种翡翠为主石,
线条空灵如冰裂纹,甫一亮相便惊艳业界。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林皓明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锐设计师。他紧握白芷的手,在镁光灯下宣告:“没有白芷,
就没有‘雪魄’,更没有今天的林皓明。她是我唯一的灵感缪斯,
是我生命里永不熄灭的月光。”台下掌声雷动,白芷在他眼中看到了星辰大海,
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2 年情断十年光阴流转。
昔日的芷玉轩早已膨胀为横跨珠宝、地产、投资的“皓明集团”。
白芷端坐于顶层总裁办公室,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楼森林,
玻璃幕墙冰冷地切割着灰白的天际线。她指尖划过一份报表,目光沉静如深潭。
十年商海浮沉,早已洗去了她身上“芷玉轩”小掌柜的温润,只余下掌舵者的锋利与冷冽。
手腕上价值连城的冰种翡翠手镯,是她如今的身份象征,也是过往岁月唯一的遗存。
林皓明则挂着集团首席设计师和副总裁的头衔,设计稿却已难觅当年“雪魄”的灵光与纯粹。
“笃笃笃。”助理沉璧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她面前。“白总,
林副总上周在苏富比拍下的那颗‘海洋之心’蓝钻,款项走的是集团艺术基金账户。另外,
”沉璧的声音平稳无波,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财务部发现,
艺术基金近期的几笔大额支出,与林副总私人账户有不明关联,账目…有刻意模糊的痕迹。
”白芷的目光落在文件上,指尖冰凉。那枚“海洋之心”,她只在林皓明手机里惊鸿一瞥,
当时他说是替一位匿名藏家竞拍。艺术基金…那是她为支持集团收藏和设计创新设立的池子,
如今竟成了他私欲的提款机?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浑浊双眼里的忧虑:“阿芷…皓明…他爱的,
恐怕是皓明集团…不是你白芷的股份……”当时她只当父亲病中呓语,如今回忆起来,
字字如冰锥刺骨。“知道了。”白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将那份文件收进抽屉深处。
抽屉里,躺着另一份来自私家侦探的报告,
里面是林皓明与苏晚照在巴黎、在东京、在香港的清晰合影。苏晚照,
那个在集团内部以“新锐艺术策展人”身份出现的女人,年轻、张扬,
眉宇间带着一种被精心豢养的骄纵。报告里甚至提到,苏晚照最近频繁出入高端妇产医院。
心口传来一阵钝痛,像被那“海洋之心”狠狠硌了一下。她拉开另一个抽屉,
拿出那个装着《白头吟》的防水文件袋。纸张被红酒浸染过的深褐色印记,
像一块丑陋的伤疤覆盖在“两意”之上。她闭上眼,十年前那个雪夜,
他滚烫的誓言犹在耳边。睁开眼,只有冰冷的办公室和背叛的铁证。“沉璧,
”白芷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种玉石相击的冷硬,“通知下去,
三天后召开临时董事会,议题…重组集团艺术基金架构,审核所有重大支出项目。
请林副总务必列席。”沉璧点头:“明白。”她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一下,
低声道:“白总,您…还好吗?”白芷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森林上,
一片雪花撞在冰冷的玻璃上,瞬间消融,不留痕迹。她的心,比这玻璃更冷,也更坚硬。
白头吟,她曾以为是白头偕老的誓约,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决裂的序曲。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卓文君的诗句,穿越千年时空,在她心底轰然作响。
3 决裂的序曲皓明集团顶层会议室,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下,
预示着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雪即将席卷整座城市。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冻僵的湖面。
长桌两侧,集团董事和高管们正襟危坐,目光不时瞟向长桌尽头那个空着的主位,
以及主位旁那个神色冷峻的女人。林皓明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
脸上挂着惯常的、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抱歉各位,路上堵车,来迟了。
”他径直走向白芷旁边的位置,那是集团副总裁的专属座位。他拉开椅子的动作依旧优雅,
看向白芷的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阿芷,这么急的会,是有什么大项目要启动吗?
”白芷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人到齐了,开始吧。
今天只有一个议题,重组集团艺术基金,并全面审计该基金成立以来的所有重大支出。
”她微微抬手示意,沉璧立刻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投影在大屏幕上,
清晰的表格和数据瞬间占据所有人的视野。林皓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手指却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重组?审计?阿芷,艺术基金一直运行良好,
支迟了集团多个重要的品牌项目,这突然的举措,会不会有些…反应过度了?”“过度吗?
”白芷终于侧过头看向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雪原。
她拿起桌上一支激光笔,
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屏幕上一条标注为“苏富比‘海洋之心’蓝钻”的支出项上,
金额庞大得令人咋舌。“林副总,请你向董事会解释一下,
这笔以艺术基金名义支付、用于竞拍‘海洋之心’的款项,
为何最终出现在你名下位于瑞士银行的私人保险柜里?这颗钻石,究竟是集团的艺术资产,
还是林副总的私人收藏?”会议室里瞬间一片死寂,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嘶嘶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皓明身上,震惊、疑惑、审视……如同一束束无形的探照灯。
林皓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血色褪尽,只剩下难堪的苍白。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起,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强自镇定道:“白总,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海洋之心’是为集团未来的顶级高定珠宝系列准备的镇馆之宝,
暂时存放在我的私人保险柜,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安全考虑?”白芷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锋利,像冰层碎裂的脆响。“那么,
艺术基金向‘晚照艺术空间’连续三次、总额超过两千万的所谓‘策展赞助费’,
又作何解释?”激光笔的红点冷酷地移向下一条记录,
“这家艺术空间的唯一股东和实际受益人,正是苏晚照小姐——林副总,
这位与你关系匪浅的‘新锐策展人’,
需要我展示更多你们共同出入酒店、甚至妇产医院的影像资料吗?”“轰隆——!”窗外,
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炸响,惨白的闪电瞬间撕裂铅灰色的天幕,
将会议室里每一张震惊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随即,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落地窗上,
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审判敲响鼓点。林皓明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他脸上温和的面具彻底碎裂,
只剩下被当众剥光的狼狈和愤怒:“白芷!你这是污蔑!是打击报复!
就因为外面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你就这样对待我?对待一个和你同甘共苦十年的丈夫?!
”“丈夫?”白芷也站了起来,她的身量不如林皓明高,
但此刻挺直的脊背和冰冷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压倒性的气势。
她从文件袋里抽出那张被红酒浸染过的《白头吟》,啪地一声拍在光滑的会议桌上,
纸张在桌面上微微震颤,那深褐色的酒渍如同凝固的血泪,刺眼地覆盖着“两意”二字。
“林皓明,看看这个!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十年前你抄这首诗给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当你在酒店套房和苏晚照缠绵的时候,
可曾想过我?当你用集团的钱为你的情人打造金丝笼、甚至为你们未来的孩子做准备的时候,
可曾想过这个‘家’?!”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如冰锥,穿透雨声,
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林皓明看着桌上那张承载着过往甜蜜、如今却成为最锋利控诉的纸,
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颓然跌坐回椅子,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