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官渡。
秋风萧瑟,卷起漫天黄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混合的气味。
连绵的营寨之中,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袁绍四十万大军压境,兵锋直指许昌。
而曹军这边,七万将士困守官渡,粮草将尽,人心惶惶。
可在官渡大营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座小小的营帐里,画风却截然不同。
……
“滋啦——”
一块肥瘦相间的羊肉被烤得冒油,香气四溢。
陈宁躺在一张自制的摇椅上,优哉游哉地晃着,一手拿着酒囊,一手举着烤肉,好不惬意。
“这小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他美滋滋地灌了一口浊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一阵暖意。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半了。
刚来的时候,他也慌过,毕竟这是个出门都可能被流矢射死的乱世。
好在,“咸鱼系统”及时上线。
只要躺平、摸鱼、拒绝内卷,就能获得“咸鱼值”。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金手指。
心念一动,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宿主:陈宁,字逸之
武力:81
智力:83
统率:65
政治:62
咸鱼值:12888
看着这面板,陈宁心里就踏实。
武力81,放在这猛将如云的时代,算不上顶尖,但自保绰绰有余,至少不会被哪个大头兵随便欺负了。
智力83,更是让他足以应对多数麻烦。
至于统率和政治,那玩意儿太累,狗都不点。
他当初被便宜老师,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司马徽评价为“朽木不可雕也”,荆襄那帮世家大族一听,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这正合他意。
要是真被评价个“卧龙凤雏”啥的,那还能有清净日子过?不得天天被人拉去996?
于是他卷起铺盖,北上投了曹老板。
求的也不是什么功名利禄,就要了个清闲的运粮官主簿职位。
每天点卯,清点一下粮册,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帐篷里躺着,积攒他的咸鱼值。
多是一件美事啊。
商城里的好东西不少,什么“霸王之力体验卡”、“神鬼八阵图”,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丹药,就是价格太美丽,他那点咸鱼值还不够看。
“省着点花,等官渡打完了,就找个地方归隐。”
陈宁又咬下一口烤肉,满嘴流油。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倩影。
黄承彦的女儿,那个才名远播却被传言貌丑的黄月英。
只有他知道,那帮凡夫俗子懂个屁。
阿丑不仅不丑,还是个灵动可爱的姑娘,两人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
“孔明啊孔明,这辈子,你的妻子就归我了。”
陈宁嘿嘿一笑。
按照历史的轨迹,黄月英会嫁给诸葛亮。
可现在他来了,这剧本就得改改。
他对争霸天下没兴趣,只想带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官渡之战的结局他一清二楚,曹老板会赢,而且是奠定北方霸主地位的大胜。
只要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他就可以拍拍***走人,去荆州接自己的阿丑,从此过上钓鱼种田的退休生活。
……
与陈宁的悠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曹操的帅帐。
帐内气氛十分压抑。
曹操按剑端坐于主位,面色阴沉。
下方站着一众文武,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报!”
一名传令兵踉跄着冲进帐内,声音带着哭腔:“禀丞相,我军最后一批粮草,最多……最多还能支撑三日!”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将士们已经开始以草根树皮充饥,营中怨声载道,士气……士气已跌至谷底。”
曹操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知道,大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再不想办法,不用等袁绍来攻,自己就先炸营了。
他挥了挥手,让传令兵退下。
然后,他那狭长的眸子扫过堂下众人,缓缓开口:“军中缺粮,非战之罪。然军心动摇,须有以安之。”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
这是要……杀人立威了。
杀谁?
自然是谁管粮草,杀谁。
运粮主簿赵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汗如雨下,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丞、丞相饶命!卑职……卑职无能,罪该万死!但、但卑职有策可安军心!”
“哦?”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来听听。”
赵阳磕头如捣蒜,为了活命,脑子转得飞快。
一个名字忽然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陈宁!那个从荆州来的小子!
听说他的老师是水镜先生,陈宁啊陈宁,你可一定要帮老哥这一次。
“回成相!”赵阳急切地喊道,“卑职麾下有一主簿,名唤陈宁,字逸之,乃是水镜山庄的高徒!”
“水镜山庄?”
曹操果然来了兴趣,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击。
郭嘉、荀彧等人也露出了关注的神情。
“正是!”赵阳见有效果,赶忙加码,“此人深藏不露,看似懒散,实则于术数一道有鬼神莫测之能!营中粮草账目繁杂,数十万石的往来,他只看一遍便能理清,分毫不差!”
“平日里,他总说些我等听不懂的怪话,说什么‘大数据’、‘模型推演’,还说……还说能算出我军粮草何时告罄,以及如何以最少的粮草,支撑最长的时间!”
赵阳越说越顺溜,把陈宁吹成了一个被埋没的数学天才。
曹操听完,陷入了沉思。
他生性多疑,但唯才是举。
一个水镜山庄出身,又精通术数的人才,被埋没在小小的运粮营里?
这事儿,透着古怪。
“此人现在何处?”
赵阳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回丞相,他正在营中……”
“传他来见我。”
曹操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十分坚定。
“喏!”
两名虎卫军甲士领命,大步走出帅帐。
赵阳瘫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活下来了。
至于陈宁……既然老师是水镜先生,肚子里一定有墨水,遇到困难了,脑筋一转就能蹦出个办法。
到时候,他自己的头也就能保住了。
……
陈宁的营帐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他刚打了个饱嗝,正准备再眯一会儿,积攒点咸鱼值。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两名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虎卫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陈宁的摇椅停了。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陈主簿。”为首的甲士声音冰冷。
“丞相有请。”
陈宁懵了一下。
曹老板?
那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曹老板,找我这个小虾米干嘛?
剧本不对啊。
他不应该是在为了粮食发愁,准备去“借”哪个倒霉蛋的脑袋用一用吗?
怎么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二位,是不是搞错了?”陈宁挤出一个笑脸,“我就是一个管账本的,丞相日理万机,怕是……”
“陈宁,陈逸之,水镜山庄弟子,没错吧?”甲士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走吧。”
陈宁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咸鱼,怕是躺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