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莲花坞的水榭,江涵(字厌离)正低头搅着砂锅里的莲子羹。
瓷勺碰着锅沿发出轻响,她望着锅里渐渐软糯的莲子,忽然想起昨日沈逸临走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的温度,脸颊微微发烫。
“阿姐,沈公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江澄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木盒,见了江涵(字厌离)便扬了扬,“说是给你的,还特意嘱咐要趁热用。”
江涵(字厌离)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竟和砂锅里的莲羹差不多暖。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叠码得整齐的桂花糕,旁边还放着个小巧的瓷瓶,瓶身贴着张素笺,是沈逸那笔挺的字迹:“昨日尝过莲羹,清甜难忘。
特备桂花糕,望能配今日晨光。
——沈逸(字金子轩)”末尾的名字和字并排写着,像怕她忘了似的,看得江涵(字厌离)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凑到鼻尖轻嗅,清甜的桂香混着糕点的米香漫开来,正和砂锅里飘出的莲香缠在一起。
“阿姐,沈公子这心思倒是细。”
江澄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忍不住打趣,“比上次在清谈会上拘谨的样子好多了。”
江涵(字厌离)嗔了他一眼,转身盛了碗莲羹,又拿了两块桂花糕放进食盒:“去,给子轩……给沈公子送过去。
就说,谢他的桂花糕,这莲羹配着正好。”
她刻意把“子轩”两个字说得轻,却没留意自己捏着食盒的指尖,悄悄收紧了些。
沈逸(字金子轩)住的客房离主院不远,江涵(字厌离)走到院外时,正看见他坐在廊下翻书。
晨光落在他发间,将那身赤金衣袍染得愈发温润,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来,眼里瞬间亮起笑意。
“江涵(字厌离)。”
他放下书卷起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这是……昨日你说喜欢莲羹,”江涵(字厌离)把食盒递过去,声音放得柔,“刚熬好的,配着你的桂花糕,尝尝?”
沈逸(字金子轩)接过食盒的手顿了顿,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他低头打开食盒,白瓷碗里的莲羹泛着莹润的光,莲子卧在琥珀色的羹汤里,旁边的桂花糕沾着细碎的糖霜,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暖。
“我来试试。”
他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莲羹,入口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清甜的莲子混着淡淡的荷叶香,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熨帖。
再配一口桂花糕,桂香与莲香在舌尖缠绕,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合拍。
“很好吃。”
沈逸(字金子轩)抬眸看她,眼底的笑意比晨光还亮,“比昨日的更甜些。”
江涵(字厌离)望着他嘴角沾着的一点糖霜,鬼使神差地抬手,用指尖轻轻替他拭去。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僵了一瞬。
风从水面吹过,带起满院莲香。
沈逸(字金子轩)喉结动了动,忽然轻声道:“江涵(字厌离),明日……可愿同我去池边采新莲?
听说东边的莲花开得正好。”
江涵(字厌离)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又想起方才素笺上的“子轩”二字,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桂花瓣:“好啊。”
食盒里的莲羹渐渐见了底,桂花糕也少了大半。
晨光穿过廊下的花架,在两人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没说出口的甜。
廊下的光斑随日头升高慢慢移动,江涵(字厌离)望着沈逸(字金子轩)指尖捏着的空瓷碗,忽然想起方才替他拭去糖霜时,他耳尖悄悄泛起的红,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热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锅里还温着莲羹。”
她起身时,裙摆扫过廊柱,带起一阵轻响。
沈逸(字金子轩)连忙跟着站起来,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紫竹莲簪上——昨日亲手为她簪上的物件,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流苏扫过颈侧,看得他心头微漾。
“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水榭回廊,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倒比寻常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路过莲池时,晨风卷着荷叶的清气扑过来,江涵(字厌离)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手肘恰好撞到沈逸(字金子轩)的胳膊。
“小心些。”
他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稳而暖。
江涵(字厌离)站稳后抬头,正撞见他低头看来的目光,那双眼里盛着的温柔,比池面的晨光还要晃人。
她慌忙移开视线,看向池里含苞的新莲:“明日采莲,该用竹篮才好。”
“我己让人备好了。”
沈逸(字金子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寻了两艘最稳的小船,不会让你晃着。”
说话间己到主院门口,江涵接过他递来的空食盒,指尖相触的瞬间又像触电般分开。
“那……明日见。”
“明日见。”
沈逸(字金子轩)望着她走进院门的背影,首到那抹浅紫消失在回廊拐角,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方才扶过她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她衣袖的温软。
池边的新莲在风里轻轻摇曳,花苞鼓鼓的,像藏着满肚子的期待,就像此刻廊下立着的人,满心都是明日晨光里,与她共采新莲的模样。
沈逸(字金子轩)在廊下立了半晌,首到池面的波光被暮色染成暖橙,才转身回了客房。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外那片渐暗的莲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碰过她衣袖的地方,忽然唤来随从:“去看看明日的船,再备些薄纱帷帽,若日头烈,好让江姑娘用。”
随从应了,他却又补了句:“再寻些新鲜的莲蓬,不用太熟,带点清甜的生涩味最好——昨日尝她的莲羹,倒觉得生莲的清味更配。”
这边沈逸(字金子轩)细细打点着,那边江涵(字厌离)回了房,将空食盒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妆奁旁那支紫竹莲簪上。
发间还留着簪子的微凉,她伸手轻轻拨了拨流苏,忽然想起方才他说“己备了最稳的小船”时,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
“阿姐,你在看什么?”
江澄不知何时进来,见她对着莲簪出神,挑眉道,“明日采莲,要不要我跟去?
免得某些人笨手笨脚,惊了池里的鱼。”
江涵(字厌离)被他说得脸热,嗔道:“去你的,子轩……沈公子细心着呢。”
话出口才觉自己竟自然地唤了他的字,耳根顿时红了,连忙转身去翻箱笼,“我寻个装莲子的竹篮,昨日见库房里有个编着莲花纹的,正好。”
她翻出那只竹篮,浅青的竹篾上,莲花纹细细巧巧,花瓣边缘还留着些新竹的嫩黄。
指尖抚过冰凉的竹篾,忽然想起沈逸素笺上的字迹,笔锋挺括,却在“子轩”二字尾端带了点柔和的弯,像怕她见了生分似的。
夜色漫进窗棂时,莲池里的蛙鸣渐起。
江涵(字厌离)将竹篮放在床头,借着月光看那莲花纹,忽然觉得明日的晨光,怕是比今日的更暖些。
而客房里,沈逸正对着案上摊开的纸描着什么。
烛火摇曳中,纸上渐渐显出一支莲簪的模样,比他送她的那支多了些细碎的花苞,旁边小字注着:“下次换这支,配她鬓边的碎发正好。”
窗外的莲池静悄悄的,花苞在夜露里又鼓胀了些,仿佛等不及要在明日晨光里,看那两艘小船并着划过水面,看那抹浅紫与赤金的身影,在莲香里慢慢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