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杏林医馆破败不堪，门前青石板缝里钻出几丛野草。
苏绾绾戴着素纱帷帽，指尖轻轻推开掉漆的木门。
“姑娘是看诊还是抓药？”
柜台后的小学徒头也不抬。
内室传来一阵低咳，随后是温润带笑的男声：“若是中了‘断弦散’之毒，我这倒有解药。”
苏绾绾指尖一颤。
竹帘掀起，周子陵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手里捏着半截焦黑的琴弦——正是昨日柳如烟弹断的那把焦尾琴的残骸！
“苏小姐的药方很特别。”
周子陵将琴弦丢进药碾，碾轮转动间发出细碎的裂响，“松胶混了白磷，遇热则脆。
只是这手法……”他忽然抬眸，“像极了太医院‘金针周’一脉的绝学。”
帷帽下的呼吸微微一滞。
前世周子陵首到入宫第三年才暴露身份——他竟是二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太医院院判周家遗孤！
难怪他后来能解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奇毒……“郎中既知我来意。”
苏绾绾摘下帷帽，将一包银子推过桌面，“不如谈谈合作？”
周子陵忽然用碾轮压住她的指尖，笑意不减：“小姐可知，昨日琴会还有位贵客？”
九皇子楚墨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买了我的‘浮生醉’。”
周子陵松开碾轮，从药柜底层取出一只青瓷瓶，“此毒服下如醉酒，却能让人说真话。”
他意味深长地挑眉，“小姐猜，九皇子想对谁用？”
苏绾绾后背沁出冷汗。
前世楚墨就是用这药套出了西皇子谋反的证据！
“我要你换掉它。”
她突然按住瓷瓶，“换成寻常蒙汗药。”
周子陵轻笑：“凭什么？”
“凭我能让你光明正大地用‘周氏金针’。”
她抽出发间银簪，在桌面划出周家祖传的九宫针谱，“比如……先治好太守夫人的头风？”
瓷瓶在两人之间轻轻旋转，最终被周子陵收入袖中。
回府时暮色己沉。
苏绾绾刚踏入闺阁，春桃就慌张地扑过来：“柳家来人搜了姑娘的琴盒！”
梳妆台抽屉被撬开，暗格里的药粉少了一半。
苏绾绾冷笑——柳如烟果然怀疑到毒药上了。
“去告诉厨房。”
她突然提高声音，“明日我要用雪蛤炖梨！”
春桃眼神闪烁地退下。
苏绾绾立刻从枕下抽出另一本账册——这才是真正的毒经抄本，而抽屉里那份，记载的不过是治疗妇人症的寻常方子。
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一支金簪从窗缝跌落，簪头沾着新鲜的泥。
柳如烟狠狠摔了茶盏。
“不可能！
那***抽屉里怎会是妇科药方？”
她揪住探子衣领，“再去搜！
尤其是……”话音未落，丫鬟惊慌跑来：“小姐！
太守夫人带着官差闯进来了！”
前厅灯火通明。
太守夫人指着柳如烟怒斥：“我婢女亲眼见你的人往我药里掺东西！”
柳如烟愕然看向那包作为“证据”的药粉——分明是苏绾绾抽屉里的配方！
暗处，周子陵对苏绾绾比了个手势。
九宫针谱第一式：借刀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