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小子,老夫昨晚夜观天象,这句话应你身上了,你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在一个没有风,没有雨的清晨,电子厂夜班刚刚结束,你顶着好像刚打完二战的头型,前脚刚出厂门,后脚就有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头拦住你,然后跟你说这么句话,不知道阁下将如何应对。
别人我不知道,我内心就跟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宁静且安详。
我不知道一个月3500的盲流子以后能成为什么大人物。
感觉撑死了当个厂长,但是我实在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我还有份送外卖的工作呢。
我没理他,正准备走,谁知道他一把攥住我衣服,眼珠子瞪溜圆,说道:“你不信我?”
这我能信吗,那不成二逼了。
我抬眼扫了扫他,老头长得怎么说呢,跟刘能差不多,满脸大褶子,神情肃穆,往那一站像个进城领奖的乡镇企业家,穿衣风格沾点后现代,感觉像是玩摇滚的。
而且是个不怎么讲卫生的摇滚。
他攥我衣服的时候,眼瞅着多了几行黑泥,我他妈刚洗的!“撒手”我这时候还是挺心平气和的,因为我想到一种可能,现在经济形势不好,有的人为赚钱己经无所不用其极了,老头可能是个算卦的,俗称老骗子。
这种其实我也研究过,我之前在二手市场淘了本《梅花易数》,老板以这是亚里士多德拜读过的为由,向我索要300大洋,我告诉他如果是本《圣经》我能出2000。
那老板可能也是看出我有点文化,干脆没理我。
摆摊算卦的计划就此搁浅。
老头有可能就为挣点孙子学费。
奈何兜里没钱,要不我就给他5块了。
“你现在不信不要紧,我有办法让你信。”
老头当时的表情跟我们村劁猪的干活时极其相似,透着那么胸有成竹,那么运筹帷幄。
我面色平静,深吸了一口大城市独有的雾霾。
平复了下心情,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收款码打开”咱兜里没有不代表就真没有了,我花呗还1000额度呢。
老头的大黑手死死攥着我,脑袋微微低下,左右扫了两眼,鬼鬼祟祟地低声道:“是好事儿,你信我。”
了解我的都知道,我这人脾气不怎么好,小时候隔壁二牛散布谣言说我偷了三婶家两个西瓜,我揍了他半个学期,事实上我只偷了一个。
我了解这种老骗子,就跟农民伯伯了解大粪一样。
因为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给老年人推销保健品。
我很清楚,你但凡有一丢丢犹豫,他能缠死你。
我看这老头油盐不进,有点烦了。
“真是好事儿,你不信就跟我走。”
我陡然一惊,怎么事儿?
要绑架?
现在都不背人了?
有点猖狂吧。
心里骇然的同时己经在默默注意过往的面包车了。
随后我又镇定下来,应该不至于,我又不是什么富二代贵公子,把我绑了榨不出多少油水啊,我爸养猪还欠银行西万块钱呢。
说到这里,要教大家一招,如果有碰到这种大街上拉着你要走的,说他是你什么什么人,有鼻子有眼的,不要慌,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啐口唾沫。
你想想,要是有人啐你一口,你能让他跑了?
老头很执拗,看我不说话,拉着我就要走。
我没动,老头看上去不太像神经病,但也说不定。
他看拉不动我,突然呲俩大牙嘿嘿一笑。
透着那么猥琐。
“你看看你手机,先给你点儿好处”这怎么个意思呢,我把手机掏了出来,点亮一看,你猜怎么着。
啥也没有。
老头也瞟了一眼:“不应该呀。”
我心说你拿我逗闷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要挨打你信吗”老头面色一僵,还想说什么,我又厉声打断他。
“要挨打你信吗”其实要真让我揍老头一顿,不说路上这么多人呢,就以我的素质涵养,我也下不去手,老头无非讹我俩钱,我再给他打坏了犯不上。
最主要是老头不仅打扮像刘能,长得也像,那体格,别看五六十岁了,估计打我富裕。
不过咱输人不输阵,我就这么指着老头,老头也抓着我不放。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看热闹那是本能天赋,我余光都扫见厂里的保安呼朋唤友出来看戏了。
真是尸位素餐、放任自流、华而不实、占着茅坑不拉屎。
眼看注意到我们人越来越多,马路牙子上卖烤肠的都有想一探究竟的意思,老头恍然道:“你是不是没开银行卡短信提示,看看你的余额。”
我说你管的着嘛,我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一个月3块钱呢。
再一个,科技现在这么发达了吗,都不用本人就能把钱转走?
我之所以不慌,是因为我卡里就56块钱。
“三爷不会害你,你打开看看,应该到账了。”
我不想跟他纠缠了,打开手机银行。
余额:100056.08元工商银行。
说时迟那时快,我又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紧紧握住了老头的手。
“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卡里突然多了十万块钱,换你你也得这样。
虽然心里纳闷儿,但是咱也是识时务的俊杰,我打定主意,不管什么事,只要不犯法,咬咬牙都给老头办了。
这时一辆七座的白色二手金杯停在了我面前。
车门打开,就一个司机,老头先一步蹿上了车,呲个大牙冲我首招手。
“上来上来。”
好像妓院老鸨招客。
我这会儿己经有点迷糊了,主要是被钱冲的。
刚要上车,又停下了。
因为我想到了别的可能性,万一我家拆迁了呢,刚好拆迁款打我这儿了,骗子又恰巧知道这个事,想骗我的钱。
你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性。
我爸上个月才跟我说过,我们家那一片最近好像确实要拆。
我定了定神,摆手道:“不慌,等我一下。”
我给我爸去了个电话,问我们家是不是拆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声猪叫,然后是我爸的声音。
“是拆了,上星期拆的。”
多悬啊,差点我就上车了。
“那拆迁款……..什么拆迁款,咱那是违建”.......我上的是副驾,老头坐后排,我不爱跟老头坐一块儿,有味儿。
这个司机比老头看上去年轻不了多少,我朝他羞赧地点点头:“来了哈”我想着客气客气呢,对方看上去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事实上我有点先入为主了,老头把大脑袋从后面伸过来,看看司机,再看看我。
“你们认识啊。”
.......话说现在金杯也能跑滴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