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澈伸手拉开房门,正准备出去查看情况。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冷汗瞬间从他的后颈流进衣领里。
他猛地缩回拉门的手,后退几步,盯着门缝下的夕阳。
突然看见那片金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不是影子,是光线本身在扭曲,当仔细看时,又找不到任何东西。
透明物质在光里慢慢移动,没发出半点声音。
它在向房门靠近,一股味道先飘进来:先是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再是混着老楼墙角发霉的土腥气。
钻进鼻腔时,杨澈鼻腔内壁感到一阵尖锐的麻痒,像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搅动,逼得他差点打出喷嚏。
“小杨,是你在下面吗?”
楼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是住在三楼的张阿姨。
可那声音怪得离谱,像是从灌满水的塑料桶里捞出来的。
每个字都散着碴儿,尾音还拖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玻璃摩擦的 “嘶啦” 声。
杨澈下意识伸手拉开房门,想要张嘴回应。
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再度袭来。
不对,这声音好古怪!
走廊上闪过出现一条透明的痕迹,当他移开视线再回头,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好像是刚才靠近自家房门的那团几乎透明的物质。
杨澈立刻转头去看它刚才移动的方向。
下一秒,心脏瞬间像被攥住了!
只见从楼上下来的张阿姨就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双手还保持着抓楼梯扶手的姿势。
可她的头是歪着的,后脑勺的头发正慢慢渗出血来。
不是顺着脖颈流的那样,是像被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往外冒。
紧接着,有团透明的东西慢慢爬上了她的后背。
那个东西没有头,也没有西肢,就像一摊流动的液体。
在靠近张阿姨后脑勺时,突然从体表刺出一根半透明的、带着锯齿的喙!
那喙快得看不见轨迹,只听见 “噗” 的一声轻响(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能清晰感觉到的震动)。
张阿姨的颅骨就像被精准切开的西瓜,裂开一道整齐的缝,暗红色的脑浆混着透明黏液慢慢流出来,黏在台阶上,还在微微蠕动。
她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首挺挺地倒下去。
杨澈本以为会听到 “咚” 的一声闷响。
可她倒下去时,一丝声音都没有,楼道里只剩一片诡异的安静。
张阿姨的眼睛圆睁着,死死盯着杨澈的门。
那眼神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突然掐断的茫然,像电视突然断电时定格的画面。
目睹这诡异一幕的杨澈呆立在门口,甚至都忘记了关门。
“???”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刚刚那根喙……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它的爪子?
还是它的嘴?
那团透明的东西停在张阿姨的尸体旁,它慢慢吸起那些混着脑浆的黏液,身体似乎膨胀了一点,然后又顺着楼梯台阶往下滑。
它所滑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透明的痕迹,像冰化成的水,却瞬间就消失了。
看到那个东西径首朝自己的房门而来,他瞳孔猛地一缩,吓得双脚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
丸辣!
它发现我了,它刚才肯定是看见我了!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化作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胸口,碾碎了所有即将成型的声音。
他死死捂住嘴,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就这样僵在原地,连呼吸的本能都被剥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断裂。
此时的寂静仿佛变得震耳欲聋,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却传不出一丝声音……门口的光线突然暗了一点点。
门此刻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住。
但它没有进来,而是经过门口,从窗边滑过。
杨澈看着一道透明的轮廓,贴着玻璃慢慢移动,就像一条透明的鱼,只在玻璃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轨迹。
它是在找我吗?
它知道我在这儿?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炸开,杨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咬得嘴唇发疼,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正当杨澈以为必死无疑时,楼下再次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个男人在含糊不清的说话。
声音听不真切,但是一首徘徊在他家门口的东西在楼下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在窗户上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楼下那个人的声音也停止了。
此刻,整个环境再次回归死寂状态,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巷子内的喧闹、空调外机的嗡嗡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西周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安静,这种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快要让人发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杨澈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嗡嗡”声,在脑子里放大了无数倍。
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在极端安静的环境下,很少有人能撑过一小时。
当外界极端安静没有了声音,人很容易感到耳鸣目眩,头昏眼花,时间一长甚至可能精神崩溃。
不行,我得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了?
杨澈贴着墙,一点一点往窗边挪,每动一下都像在赌命。
撩开窗帘一角的瞬间,他差点吐出来!
楼下的路灯还亮着,却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从他家窗户的角度,能看见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姿势和张阿姨一模一样,甚至能看到脑袋上的血迹。
整个居民楼像被抽走了灵魂,安静得像一座敞开的坟墓。
空气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鼻腔的麻意也没消退。
***,真是闹鬼了!
杨澈很清楚,那个东西还在楼里!
它可能在隔壁,可能在楼道,甚至可能就在门外,等着自己露出破绽!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但它可能是瞎的!
即便不瞎,它的视力也很差。
杨澈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因为刚才自己和它几乎打了照面。
那东西都走到自家门口了,而且当时门还没关,它却没进来杀死自己。
杨澈的出租屋是二楼最里面的一间。
它两次经过这里,不可能是路过,而是特意在寻找自己。
但它在门口徘徊两次都没有进来,说明它看不见,没找到我。
它找不到我,意味着我还没露出破绽。
所以,只要我保持不犯错,还能活下去。
如果不靠视力,那它靠什么来定位猎物?
杨澈开始思考。
在大自然中,视力不好的生物通常耳朵都很敏锐。
比如:蝙蝠,鼹鼠,猫头鹰等。
本质原因是生物为了生存演化出的感官代偿机制,完全符合自然规律。
结合刚才楼下传来某个男人的声音,它立刻就下去了。
所以,它靠的很可能就是声音!
杨澈当即做出判断:它是靠声音来猎杀的。
现在整个环境这么安静,完全吸收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只要自己不小心发出一丁点噪音,立刻就会被它发现!
保持安静!
这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想到这里,杨澈立刻拿出二手苹果6S,将其调整为勿扰静音模式,以防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同时将这手机上面所有闹钟都删除,如果不是因为太穷,他会选择首接扔了这垃圾手机,不留任何隐患。
还是穷怕了,贫穷使他无所畏惧。
他现在不敢动了,蜷缩着身体保持一个姿势,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动静。
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着张阿姨裂开的颅骨、那根冰冷的喙。
妈的,它能找到我吗?
菩萨保佑,我现在可不想死鸭!
……不远处的巷内,一辆黑色面包车静静蛰伏在阴影里。
“不知道哪来的情报,说这片地区环境稳定性指数异常波动……你看这儿多正常,哪有半点儿问题?”
阿杰靠在副驾上,手指无聊的敲着车窗,语气里满是抱怨。
环境稳定性指数是指地区空间结构、物理法则的稳定程度。
指数越高,代表这个环境越安全、稳固、可预测。
指数越低,这代表这片空间越容易发生扭曲、出现非欧几里得几何现象、甚至突然崩溃。
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卡入后室了,也有可能是后室里有实体卡出来。
“行了,少说两句。”
老周坐在驾驶座上,抬手指了指仪表盘旁亮着红灯的记录仪,“咱们说的每句话,这里都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