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她要像熊妈妈一样冬眠了，把我交给七年没见的外公照顾。
可外公不仅把我赶出了家门，还说再也不想看见我和妈妈。我不想让她伤心，
主动讨好外公说：“外公，妈妈马上就要去冬眠了，她不放心我，您能不能假装喜欢我一下？
”外公沉默了，自此以后，他成了我的第二个家人。1外公又一次把我和妈妈关在了门外。
妈妈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把铁门拍的砰砰响：“老头子，你可以不管我，
但你必须对暖暖负责！”附近的邻居都探出头来，其中有认识妈妈的，不由得惊讶：“慕青？
你是慕青吧，七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看见我，
她却又卡了壳：“这……”妈妈烦躁地揉了一把鸡窝样的头发，理都不理她，继续敲门。
邻居奶奶耐心劝道：“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他前段时间风寒感冒，还是自己去的医院。
”“那是他活该！”妈妈不吃这一套，见我杵在一旁不说话，火不打一处来，
将我往门上一推：“没用的东西，老头子不要你，我也不要了！”说罢，她转身下楼，
只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邻居奶奶叹了一口气，对我招招手：“乖孩子，
先来奶奶家玩一会吧。”我摇摇头，抱着怀里的画蹲在铁门前：“谢谢奶奶，
我要听妈妈的话，在这里等着。”“这孩子。”邻居奶奶终于还是关上了门。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管我，我就数墙上的小花。这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些小花，
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妈妈亲笔画下的吧？过了好久，饭香味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我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小声对它说：“没事的，再坚持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邻居奶奶探出头来，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孩子，你饿了吧？
慕青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你一个小孩丢在这……”虽然面条上洒满了我最爱吃的鸡蛋，
但我还是咽了口口水，再次摇摇头：“谢谢奶奶，妈妈说，在外面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邻居奶奶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终于忍不住说：“你妈妈都不要你了，你还听她的话。
”她把碗放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门又被关上了。我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盯着那碗面。
可即便肚子已经提出了***，我还是捂住鼻子，不让自己闻见香味，就不会饿了吧？
又过了很久很久，我不小心倚着墙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那个叫做外公的人正站在门边，
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吃？”他指指那碗冷了的面问我。
我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角，叫了一声：“外公。”他看了我好久，
最终叹了口气：“进来吧。”外公很会做饭，他给我做了好多好多我从来没有吃过的菜，
还有香喷喷的小蛋糕。我吃得满嘴流油，恨不得再长出几只手几张嘴，
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外公坐在一旁，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还说，
你妈让你别吃别人给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吃的这么香？”原来外公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抹了把嘴，甜甜地对他笑：“因为外公不是外人，是我的家人啊。”外公一怔，
我想起了什么，跑到客厅拿起我画的那幅画，郑重地指给他看：“这是我，左边的是妈妈，
右边的是外公，我们是一家人。”妈妈教了我好多遍，我背的很流畅。外公看着那幅画，
愣了好久。我热切地看着他，期待得到他的夸奖，我画的画是幼儿园里最好的，
每个老师都夸我心灵手巧呢。可下一秒，外公却变了脸色。
他的大手在那张画的中间用力一扯，幸福的一家三口顿时碎成了两半。我呆呆地张着嘴，
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听见外公说：“吃完这顿饭，我会把你送到警察局。”“告诉你妈，
别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来讨好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2我想哭，但想起妈妈，
我还是鼓起勇气，拉了拉外公的衣袖：“暖暖会听话的，外公别赶暖暖走。
”可外公突然变得很可怕，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骂我：“小小年纪就被她教唆着来骗人，
你知不知羞？”“你妈不是很能耐吗？一走就是七年，现在不想养孩子就丢给我，
我生病的时候她又在哪？”“以后我只当她死了，别再来扰我清净了！
”我流着泪吼他：“不许你这么说妈妈！”我狠狠地咬在他的胳膊上，
咬出了一圈深深的牙印。外公痛叫一声，转头就把我扔出了家门：“你现在就给我滚！
”我抽泣着走下楼梯，就看见妈妈坐在台阶上。看见我，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
说：“算了，日子还长，我们以后再来吧。”妈妈骗人，
她的心里明明在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让老头子尽快接受暖暖。我不说话，
只是紧紧地贴在妈妈的怀里。能听到妈妈心中的声音，是在一个星期前。
那时我刚从幼儿园回来，正要将新得的一朵小红花拿给妈妈看，
却看见她脸色苍白地从洗手间出来。我探头向洗手池里看，只看到一抹淡淡的红色，
像美术课上用的水彩颜料。这样不行，我的暖暖以后该怎么办？她明明没有开口，
我却听见了她的声音。“妈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我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凉凉的，
没有发烧。妈妈噗嗤一笑，又恢复了平时温柔的模样：“小傻瓜，想吃什么，
晚上妈妈做给你吃。”她的脸在笑，那声音却哭了起来：我的暖暖还这么小，以后没了我，
她要怎么长大？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是妈妈的心在说话。吃完饭，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我在幼儿园的作业。那是一张全家福，上面只有我和妈妈。
我的同桌牛牛画上了他家里的所有成员，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连家里的小狗都站在他们中间，看起来十分热闹。牛牛很羡慕我，
他说：“每天都有一群人管着我，还是你自由。”可看着孤零零的画面，
妈妈的眼泪却落了下来。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向我道歉，怪自己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说：“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妈妈看着我红了眼，挣扎犹豫了半天，
对我说：明天妈妈带暖暖去见外公好不好？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知道，
自己还有个外公。妈妈把我领到小公园，指着人群小声说：“就在那里面。
”我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对着那个最高的爷爷脆生生地喊：“外公！
”周围的爷爷奶奶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笑他：“老李，这孩子还真有几分像你。
”外公也笑，他把我抱起来，温和地问：“小朋友，我连女儿都没有，哪来的你这个外孙女？
”妈妈慢慢走了过来，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爸。”外公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
他将我放下来，转身就走。我看见妈妈咬了咬嘴唇，急步上前拽住了外公的胳膊：“老头子，
这是你的亲外孙，你要走也得把她带上！”我从未见过妈妈露出这样凶狠的模样，
不禁有些害怕。可外公比妈妈更凶，他用力一甩，妈妈就重重跌倒在地上，
鼻子里也流出血来。外公走了，我用纸巾帮妈妈擦着血，哭着说：“外公是个大坏蛋，
我再也不要见外公了！”平日里总是依着我的妈妈，
这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明天再来。”3回家的路上，妈妈没有开口，
却在心里说了好多话。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实在不行，我就天天去求他。
当初是他先亏欠我们母女的，就算他不接受，我也必须把暖暖给他。她望着窗外出神，
我却哇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暖暖了？”“暖暖以后会乖乖的，
再也不惹妈妈生气，妈妈别送暖暖走！”妈妈抱着我哭成一团，她说，
妈妈怎么会不要暖暖呢，妈妈要一辈子陪着暖暖。可第二天，
她还是让我在那张全家福上补上了外公，又把我送到了外公家门口，逼他接受我。只可惜，
我还是没表现好，外公又把我丢了出来，妈妈应该对我失望了吧。
吃晚饭时我一直耷拉着脑袋，连平时最喜欢的南瓜粥都难以下咽。妈妈看出了我的不安，
临睡前，她将往常讲的故事书合了起来，把我紧紧搂入怀中说：“暖暖，
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让外公认回你？”我摇摇头，如果可以，
我宁愿只要温柔的妈妈。妈妈并没有直接说理由，
而是问我：“还记不记得从前在动物园见到的大熊？”上一次去动物园还是在冬天，
一向活泼的动物们都缩在屋子里不出来。讲解员阿姨说，熊是冬眠的动物，
一睡就是一整个冬天。妈妈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其实妈妈也会冬眠哦。
”“我会像大熊一样，睡好久好久，谁来叫都叫不醒。”“可是暖暖一个人怎么办呢，
妈妈不放心，只能让外公来照顾你。”我急切地问她：“那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暖暖会一直等着妈妈醒来，哪也不去。”妈妈吸了吸鼻子：“等下个春天来的时候，
妈妈就醒了。”可她的心却在说：用这样的解释，暖暖应该比较能接受我离开的事实吧？
希望在那之前，暖暖能尽快和老头子和睦相处。我不知道妈妈究竟要去哪，
可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还是乖乖点头：“暖暖都听妈妈的。”第二天，我们又穿戴整齐，
来到了外公家。今天的妈妈不再剑拔弩张，她安静地敲响了房门。可这一次，
又是邻居奶奶先探出了头来，紧张地问：“慕青啊，你爸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刚才送牛奶的来敲门，他也没有应。”妈妈变了脸色，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就有很多穿白衣服的叔叔赶来。门开了，我看见外公躺倒在地上，妈妈尖叫一声，
和叔叔们一起将外公抬到了外面的车上。到了医院，医生叔叔说外公只是脑供血不足，
让他以后不要做剧烈的活动。我们守在外公床前，等他醒来时，我第一个问：“外公，
你还难不难受？”外公反应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别扭：“你怎么来了，
你妈呢？”“在这呢。”妈妈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惨白，像是吓坏了。
外公和妈妈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的头扭向两边，都把对方当空气。我左看看右看看，
跑过去洗了个苹果，塞进外公手里：“外公，这是妈妈刚才买的，可甜啦，您快尝尝。
”“你这孩子，倒是不记仇。”外公还有点不好意思，生疏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大人有大量咯。”我得意地叉着腰。妈妈噗嗤笑了出来，
无奈地点点我的鼻尖：“你这个调皮鬼。”外公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他看了妈妈两眼，
又咬了口苹果，状若无意地说：“你也该做个检查，怎么瘦成这样。”砰的一声，
妈妈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4外公下意识训斥她：“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冒冒失失的。”可提起小时候，两个人的氛围又变了回去。这次无论我怎么逗，
外公和妈妈都不肯笑一笑了。妈妈和我把外公送回了家，挡在门口不肯离开。
看在妈妈送他去医院的份上，外公最终叹了口气，说：“留下来吃午饭吧。
”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吃完午饭后，我们还是不能留下。想起妈妈着急的模样，
我偷偷将外公拉到一旁，小声问他：“外公，妈妈马上就要去冬眠了，她不放心我，
您能不能假装喜欢我一下？”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外公的脸色变得很阴沉。饭菜上桌时，
他故意重重地放下盘子，把我和妈妈都吓了一跳。妈妈皱着眉，似乎是想跟他说些什么，
但看着我，她又闭上了嘴，只在心里说：为了暖暖，忍忍吧。可外公先挑起了头，
他问：“暖暖的爸爸现在在哪里工作？”妈妈夹菜的手一顿，淡淡地说：“暖暖没有爸爸，
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那就是有了新的对象？”外公蹙着眉，丝毫不肯放过。
妈妈的表情不太好看，还是耐心地说：“没有。”外公看我一眼，
不屑地说：“既然有了孩子，就要有责任心，别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搞。
”妈妈的手发着抖，她的语调上扬，整个人像炸了毛的猫：“那你呢？你对我负责了吗？
”外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倒是想对你负责，可你呢？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还是跟那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七年来，你在乎过你爸我过得怎么样吗！
”我有点害怕，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长得很像却吵得面红脖子粗的两个人。
外公和妈妈对我都很温柔，怎么凑到一起后，总有吵不完的架呢？妈妈颓然地放下筷子，
捂住了脸，小声哭了起来。哭完后，她抹了把脸，
又恢复了说一不二的形象：“这是你欠我和我妈的，你没有养过我，现在就要替我养暖暖。
”她提起了过世的外婆，外公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下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妈却觉得他是理亏，冷笑一声：“当年我妈刚走那个女人就来你面前哭着要名分，怎么，
她最后没能跟你在一块？”“也是，谁受得了你这坏脾气，
连自己亲生女儿和外孙女都能不管不顾，谁也不会想和你这样冷血的人过一辈子。
”外公气得直发抖，他说：“那你怎么忍心把暖暖交给我，你不怕我把她带坏吗？
”“如果你不是有了新的对象，新的生活，怎么会抛弃自己的女儿，你难道觉得她是累赘吗？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妈妈不再说话了，而是起身走到外公跟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爸，
我就求您这一次。”她俯下身，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可外公还在气头上，他不禁没有同意，
还把我抱了起来，不让我去扶妈妈起来。“外公，妈妈真的要冬眠，等下个春天来了，
她就会把我接回去的。”我的声音不自觉带了哭腔，外公好像还是不明白，他刚要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