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峰后山的林地间，韩枫扎着马步，双臂缓缓拉开。
背部的肌肉像块绷紧的牛皮，随着肩窝转动微微起伏。
内劲从脊椎处涌出来，顺着胳膊上的经脉走，到了手腕处猛地一沉。
他照着《通背拳》的图谱，拳头带着风声往前推——不是用蛮力，是让那股气顺着筋骨走，像鞭子抽出去时的韧劲。
“喝！”
拳锋过处，一道淡淡的白影闪了闪。
“轰！”
前面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松树晃了晃，树干上裂开道巴掌宽的缝，接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树冠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韩枫甩了甩拳头，掌心有点麻，却透着股舒畅。
他咧嘴笑了笑，这通背拳练了不到十天，居然就摸到了小成的边。
村里的猎户说过，好拳得练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功，看来这修仙的底子，确实不一样。
接下来的三天，他转去练法术。
在溪边空地上，他捏着《火球术》的法诀，指尖凝出团橘红色的火苗。
刚开始火苗总灭，要么就是刚飞出去就散了。
练到第二天傍晚，他对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甩出去，火苗在空中涨大了圈，“嘭”地炸开，青石被掀掉了一角，碎石溅了满地。
爆炸声刚落，就见个胖乎乎的身影从竹林里钻出来，是张伟。
“韩老弟，你这动静可真不小。”
张伟擦着额头的汗，脸上肉抖了抖。
韩枫收了手，心里挺乐呵。
这十五天不光通背拳小成，火球术和呼风术也摸到了门——他拉着张伟往竹屋走，从床底下摸出个酒坛，又端出用油纸包着的烤肉：“前几天在后山套的山鸡，烤了整整一下午，你尝尝。”
酒是他用功德点换的，不算烈，带着点粮食香。
两人坐在竹桌旁，倒上酒喝起来。
“张伟兄，你的编号是87吧？”
韩枫啃着鸡腿，突然问了一句。
张伟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下，脸上的笑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像脖子上挂了块石头。
“这编号……有啥说法？”
韩枫又问，咬了口肉，眼睛盯着张伟。
张伟的脸“唰”地白了，手开始抖，酒洒了不少在衣襟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吓人的事，嘴唇哆嗦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带着肥肉都在颤。
韩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扶住他，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张大哥，你这是咋了？
跟见了鬼似的。”
张伟喘了半天气，抓起酒坛对着嘴灌了一大口，酒顺着下巴往下流。
他放下坛子，盯着韩枫，眼神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怕，声音哑得像磨石头：“韩老弟，要是有一天，我没了……你就赶紧跑，出了长青谷，跑得越远越好，听见没？”
韩枫愣住了。
张伟这模样，不像是说笑。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喝干，酒辣得喉咙发烫。
“张大哥，有话不妨说清楚。”
他放下酒杯，语气沉了沉。
张伟摇摇头，头垂得很低：“我也就是瞎猜……在你之前，翠竹峰还有85号师姐，86号师兄，都突然没了。”
“而且你想过没有，”他抬眼瞅了瞅西周，声音压得更低：“长青功是镇宗功法，哪能随便给外门弟子练？
咱们这种编号的，连长老面都见不着，凭啥修这功法？”
说完，他猛地站起来，像是坐不住了。
“张兄，你是不是想多了？”
韩枫拉住他：“苏师姐传我们功法，说不定是得到墨玄长老允许的。”
张伟用力甩开他的手，头摇得像拨浪鼓：“墨玄长老根本不知道有我们！
苏师姐为啥传我们功法，我猜不透……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自己瞎琢磨，你别当真。”
他说完，几乎是逃似的出了竹屋，胖墩墩的身影很快钻进竹林，没了影。
韩枫坐在竹屋里，手里捏着酒杯，酒己经凉了。
他想起张伟那副吓破胆的样子，想起那两个青衣弟子同情的眼神，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得弄清楚。
第二天一早，韩枫从药田里拔了几根胡萝卜，又摘了两个熟得正好的木瓜——这是他照着书里种的，说是补气血。
他提着这些东西，往翠竹峰顶上走。
山顶藏在云里，只有长老和核心弟子能住。
石阶又陡又长，韩枫走了一个时辰，才看见云雾里露出座宫殿的顶。
红墙金瓦，比山下的长老殿还要气派。
这就是苏夜璃的住处。
“苏师姐在吗？”
韩枫站在殿门口喊了一声。
殿里，苏夜璃正盘膝坐在榻上，听见声音，身子猛地一颤。
她脸色本就苍白，这会儿更没了血色，额头上隐隐有层黑气在转，像蒙了层灰。
这不是走火入魔，却比走火入魔更麻烦。
她是长青谷百年难遇的天才，修的是宗门最高深的《万古长青功》。
就因为这个，她被内定为圣女，等功成之后，地位比长老还高。
可这功法有个邪门处——得用活人炼丹做药引，还得是有灵根的雏儿，修为到了炼气期才行。
而且天赋越好，药效越厉害。
当初发现韩枫是天生灵体时，她差点没按捺住激动——这可是极品药引。
“88号怎么会来找我？”
苏夜璃皱紧眉头，眼底闪过丝疑惑。
“进来。”
她扬声道，声音尽量稳住，听不出异样。
韩枫脱了鞋，踩着冰凉的地砖走进殿里，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师姐，我见药田里的木瓜和胡萝卜熟了，这木瓜据说补身，胡萝卜也养人，就给您送点来。”
苏夜璃接过东西，放在旁边的桌上，语气有点不耐烦：“有事说事。”
“弟子己经把十种灵草都种好了，想请师姐去看看。”
韩枫站首了身子，朗声说道。
苏夜璃的身子又颤了下，她抬眼仔细打量韩枫，目光像刀子似的在他身上刮。
看了半晌，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小子不仅练了长青功，还到了炼气一层，能当药引了。
这么说来，那个87号，也差不多能“摘”了。
韩枫一首盯着她的脸，想从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可苏夜璃脸上啥也没有，跟平时一样冷冰冰的，好像刚才那瞬间的波动是错觉。
她从怀里摸出个卷轴，扔了过来：“我回头去看。
要是真种好了，这东西给你。”
韩枫接住卷轴，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拔剑术》三个字，旁边标着“黄阶下品”。
竟是本剑法秘籍。
他心里愣了下，这苏师姐，倒不算小气。
他不知道，在苏夜璃眼里，他就是颗快熟的果子，给点甜头让果子长得更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多谢师姐。”
韩枫把卷轴收好，拱手行礼。
“退下吧。”
苏夜璃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韩枫退出宫殿，顺着石阶往下走。
他回头望了眼那藏在云里的宫殿，皱了皱眉。
刚才见了苏师姐，没发现啥异常，还得了本剑法。
或许……真是张伟想多了？
韩枫摇摇头，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
先把拔剑术练会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