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寄存处！季明澜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回车键，三块显示屏同时闪烁红光。
华尔街大厦43层的落地窗外，纽约的灯火依旧璀璨，尽管此刻已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不可能..."他盯着自己编写的算法程序输出的结果，喉结上下滚动。
作为JP摩根的顶级金融工程师，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异常交易曲线——整整三个月，
长青集团的资金流向就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艺术品，每一笔交易都踩在市场波动的最佳节点。
他调出自己开发的"捕鲸者"监测系统，屏幕上立即浮现出数十条红色轨迹。
这些资金通过层层嵌套的离岸公司，最终汇入加勒比海域某个小岛的银行。最诡异的是，
所有交易都巧妙地避开了SEC的监控阈值。"季，你还在吗？"办公室门被推开，
风控总监玛丽娜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发现什么了？"季明澜转动椅子，
显示器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有人在操纵白银期货，规模至少二十亿美元。
但这不是普通的庄家..."他指向一组数据，"他们似乎能预知未来三天的价格波动。
"玛丽娜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这不合常理。除非——""除非他们有内幕消息，
或者..."季明澜突然压低声音，"某种预测模型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来电。接听后，听筒里传来机械变声的声音："季先生，停止调查。
你不明白自己在触碰什么。"电话突然断线。玛丽娜皱眉："威胁电话？我马上通知安保。
"季明澜却盯着自己突然蓝屏的电脑，
背脊发凉——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血红色汉字：救世者亦为灭世者"见鬼！
我的系统是物理隔离的！"他猛地拔掉电源，抓起西装外套，"玛丽娜，
我需要去确认一些事。"凌晨四点的纽约街头，季明澜快步走向唐人街方向。
转过第六个街口时，他注意到身后有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始终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红灯亮起，
他停在马路边缘。突然，那个小女孩加速冲来，在距离他三米处露出诡异的微笑："季先生，
小心车——"刺目的远光灯撕裂夜幕。在重型卡车撞来的瞬间，
季明澜看清了小女孩手中拿着的物件——一个精致的明代罗盘，上面跳动着现代电子数字。
剧痛中，他最后的意识是听到小女孩用文言文说："恭迎救世者归位。
"...腐草的气味钻入鼻腔。季明澜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茅草屋顶的破洞中漏下缕缕阳光。
他试图抬手，却发现自己的阿玛尼西装变成了粗麻布衣。"醒了？
"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陶碗，"喝药。
"季明澜怔怔地看着碗中浑浊的液体，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腕："现在是哪一年？
这里是什么地方？"少女被他吓到，
地回答："嘉、嘉靖二十七年啊...这里是青州府林家村..."季明澜的大脑飞速运转。
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明朝中期。他强自镇定下来，
注意到少女腰间别着本账册，封面上写着"药材收支"。"能给我看看吗？
"他指着账本问道。少女犹豫着递过来。季明澜快速翻阅，立即发现了问题："这里算错了。
三七药材二十一斤，每斤四十文，应该是八百四十文，你少算了一百二十文。
"少女瞪大眼睛："你...你怎么..."季明澜已经翻身下床，
捡起炭块在墙上列出一串公式："看，这是复利计算公式。你们被药商坑了至少三年，
按照月息三分计算，他们欠你们..."墙上的数学符号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少女的嘴越张越大，突然转身跑向屋外："爹！快来看！这人会仙法！"季明澜苦笑着摇头，
突然瞥见窗外闪过一道金属反光——那分明是狙击镜的反光，但在16世纪的中国，
怎么会有...林大山的猎弓拉满，箭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躲到我身后！"他低吼一声，
箭已离弦。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影应声倒地。季明澜把林秀儿护在墙角，心脏狂跳。
袭击者共有五人，每人手中都握着那种泛着异常蓝光的短刀。最令人不安的是，
他们行动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如同训练有素的现代特种部队。"这些不是普通强盗。
"林大山又射倒一人，迅速退回屋内，"他们穿着官靴。
"季明澜抓起灶台边的火钳："我们得离开这里！""去县城！"林秀儿快速包起几件衣物，
"县太爷与我爹有旧，能护我们一时。"三人从后窗翻出，借着夜色钻进山林。
季明澜的西装皮鞋早已换成林大山的布鞋，但依然跟不上猎户父女的步伐。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处溪流边停下歇息。"喝点水。"林秀儿递来一个竹筒。
季明澜接过竹筒，却皱起眉头。作为金融分析师，
他习惯性评估风险——野外生水可能含寄生虫。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溪边的白色石块上。
"稍等。"他捡起几块石头，用衣物包裹捣碎，然后层层铺进竹筒，"这是石灰岩，
能沉淀杂质。"又撕下一块衣料，"这是粗棉布，可以过滤。
"林秀儿瞪大眼睛看着季明澜制作的简易净水装置："你...你是道士吗？
""只是...读过些杂书。"季明澜含糊应答。过滤后的水依然浑浊，但至少安全些。
他摘了几片溪边的宽叶植物，揉碎后放入水中："这是鱼腥草，能杀菌。
"林大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后生，你到底是什么人？"季明澜正不知如何作答，
林秀儿突然指向远处："有火光！"三人立刻熄灭所有光源，屏息静气。约莫二里外，
一串火把正沿着山路移动。"他们追来了。"林大山脸色阴沉，"走！"黎明时分，
三人终于望见青州县城高大的城墙。季明澜双腿如灌了铅，喉咙干得冒烟。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城门处聚集着大批百姓，守城士兵正粗暴地推搡着人群。"城门关了？
"林秀儿声音发颤。三人挤到人群前列，只见城墙上贴着告示：因剿匪需要，
即日起卯时开城，酉时闭城，入城者需缴"剿匪捐"五钱银子。"五钱银子？！
"一个老农哀嚎，"往年不过二十文啊！
"季明澜迅速心算：明朝一两=10钱=1000文，五钱银子相当于500文，
足够买一百斤大米。这明显是趁火打劫。"大人行行好，"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哀求，
"我儿高热不退，急需看大夫...""滚开！"士兵一脚踹开妇人，"没银子就等死吧！
"季明澜摸遍全身，只有林秀儿给他的三十文铜钱。
林大山咬牙解下腰间玉佩："这是祖传的...""假的！"士兵一把拍掉玉佩，
"最近市面上假货横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
"季明澜突然注意到城门旁贴着的另一张告示：因市面上白银短缺，
即日起银钱兑换改为一两兑八百文。他眉头一皱——这与他了解的白银兑换率严重不符。
正常情况下一两银子应兑一千文，官方定价八百文意味着有人在做空白银。
"不对..."他低声自语，"这是套利机会。""你说什么？"林秀儿问。
季明澜快速解释："如果府城还是正常兑率，我们可以在这里用八百文'买'一两银子，
到府城换一千文，净赚两百文。"林大山摇头："从这里到府城要两天，等我们回来，
城门早关了。"季明澜目光扫视城门周围，突然定在一个挑担的小贩身上。
那人担子里满是铜钱，正与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低声交谈。"看那个钱贩子，
"季明澜眼睛一亮，"他一定知道哪里能即时套利。"就在这时，
城墙上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怎么回事？"所有人抬头望去。
一个身着湖蓝色绸缎的中年男子站在城垛边，面容威严。士兵们立刻挺直腰板："回苏老爷，
这些刁民想硬闯城门！""苏..."林大山脸色骤变，拉着季明澜后退，"是苏半城！
"季明澜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见那苏老爷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自己。
那眼神中透着一种奇特的审视，仿佛能穿透皮肉直窥灵魂。"那个书生模样的，
"苏半城指着季明澜，"带他上来见我。"士兵如狼似虎地扑来。林秀儿想阻拦，
被林大山死死拉住。季明澜被推搡着登上城墙台阶，心跳如鼓。当他站在苏半城面前时，
注意到这位盐商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银制算盘，
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那分明是现代数学中的积分符号！"听说你懂算学？
"苏半城开门见山。季明澜强自镇定："略知一二。
"苏半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看看这个。"纸上是一道复杂的算题：某人借白银一百两，
月息五分，利滚利，两年后本利合计几何？季明澜一眼认出这是道复利计算题。
他捡起地上炭块，在城墙砖上写下复利公式：FV=PV×(1+r)ⁿ，
然后快速计算："一百两乘以一点零五的二十四次方，约等于三百二十二两。
"苏半城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思。你用的什么算法？""复利公式。"季明澜谨慎回答。
"从哪里学的？""西域...商人的算书。
"苏半城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青州府白银暗盘兑率是多少吗？
"季明澜心头一震——这正是他刚才观察到的套利机会！
他决定冒险一试："官方定价一两兑八百文，但黑市应该在一千两百文左右。
如果有人能打通关节，利用价差可以套利...""哈哈哈！"苏半城突然大笑，
拍着季明澜的肩膀，"妙！果然是个明白人！"他转向士兵，"这三位是我的客人，
放他们进城。"下城墙时，季明澜看到林大山父女惊疑不定的表情。更令他不安的是，
苏半城临别时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季先生，你的'西域算书'里，
可有关於'股票期权'的记载？"季明澜的手指在银制算盘上飞舞，
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府账房内，十余名账房先生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三百六十五两七钱，扣除损耗净利二百八十四两五钱。
"季明澜报出数字，将算盘一推，"这笔盐引交易有问题，
利润率比市场平均水平低了十二个百分点。"账房总管胡先生急忙翻开账本核对，
花白的胡子不住颤抖："确、确实如此！老朽算了三天都没发现...""你的算法太慢了。
"季明澜指着胡先生面前的算盘，"把'归除法'改成'飞归法'，速度能快一倍。
"他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画出一个改良算盘的结构图："把这里的五珠改成四珠，上一下三，
计算时更符合十进制。"账房内一片哗然。一个年轻账房忍不住问："先生此法源自何处？
""西..."季明澜刚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改口，"昔日在江浙游学时，见海商所用。
""季先生果然大才。"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半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手中把玩着那枚银算盘，"从今日起，季先生任账房副总管，协助核查上月往来账目。
"季明澜拱手行礼，余光却瞥见苏半城身后站着个面容阴鸷的官员，
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玉佩上刻着个"赵"字，
与那晚袭击林家的歹徒刀柄上的标记一模一样。"这位是盐课司赵提举。"苏半城介绍道，
"赵大人，这位就是我说的算术奇才季先生。
"赵提举冷冷扫了季明澜一眼："苏老爷慧眼识珠。只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来历不明之人，还是查清楚为好。"待苏半城和赵提举离开后，季明澜立刻投入账目核查。
林秀儿被安排在后院帮忙晒账本，林大山则成了苏府护院。这种安排看似优待，
实则将三人分开监视，季明澜心知肚明。"季大哥，喝茶。"林秀儿端着茶盘进来，
趁无人注意低声道，"爹让我告诉你，赵提举是本地一霸，与黑虎帮勾结，专抢民女。
"季明澜点头示意明白，接过茶杯时感觉杯底有异物。等林秀儿离开后，他取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赵家玉佩，黑虎帮信物。"黄昏时分，季明澜借口查阅旧账，
独自留在账房。他点燃油灯，仔细检查那些被胡先生标注"无误"的账本。
现代金融审计的经验让他很快发现了异常——三笔大额支出记录墨迹较新，且笔迹略有不同。
"洗钱..."季明澜喃喃自语。他取出自制的炭笔和小本子，开始绘制资金流向图。
苏家的资金通过复杂的盐引交易层层转移，最终流向几个看似无关的商号。
但当他将这几个商号的交易日期与朝廷邸报对比时，发现每次大宗交易后三日内，
边境必有小规模军事冲突。更奇怪的是，在一本陈旧账册的夹层中，
季明澜发现了几页用特殊墨水书写的纸张。对着灯火仔细辨认，
上面竟是一些化学方程式：KNO₃ + C + S → ...
Hg + S → HgS"***和朱砂制作..."季明澜额头渗出冷汗。
明朝私制火药是诛九族的大罪，而朱砂...他猛然想起历史上嘉靖皇帝痴迷炼丹的记载。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季明澜迅速将纸条藏入袖中，假装核对账目。门被推开，
苏半城独自走了进来。"季先生还在忙？"苏半城笑容可掬，目光却锐利如刀。
"有几笔账目需要复核。"季明澜不动声色。苏半城走近，
随手翻看季明澜面前的账本："听说你发明了一种'资金流向图'？
"季明澜心头一跳——他确实教过几个年轻账房用图示法分析账目，但从未命名。
"只是些粗浅想法...""不必谦虚。"苏半城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
摊开后竟是一张精致的商业网络图，上面标注着各家商号的关联，"你看，我也有类似习惯。
"季明澜定睛一看，这分明是现代金融学中的"股权结构图"！虽然用的是古代术语，
但核心逻辑完全一致。更惊人的是，图纸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符号——∞无穷大，
旁边写着"天工三年"。"苏老爷此图精妙。"季明澜强压震惊，"不知'天工'是何年号？
"苏半城笑而不答，转而问道："季先生以为，当今天下，什么生意最赚钱？""盐铁之利，
自古而然。""错了。"苏半城摇头，"最赚钱的生意是...信息差。
"他指着图上几个节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就是点石成金之术。
"季明澜心跳加速——这是现代金融市场的核心理念之一。"明日赵提举设宴，你随我同往。
"苏半城突然转变话题，"穿得体面些。"苏半城离开后，季明澜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他展开袖中的纸条重新查看，在***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迹：电解法精炼，
纯度可达99.9%"这不可能..."季明澜手指发抖。
电解精炼是19世纪才发明的技术，明朝人怎么可能知道？窗外传来打更声。
季明澜吹灭油灯，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隔壁厢房传来压低的争吵声。他蹑手蹑脚靠近，
透过雕花隔断的缝隙，看到苏半城正与赵提举密谈。"...这批货必须月底前运到。
"赵提举声音阴沉，"王爷已经等不及了。""路线不安全。"苏半城摇头，
"最近钦差大臣在暗访私盐案。""那就走老河道！"赵提举拍案而起，
腰间玉佩猛地晃到灯光下。季明澜瞳孔收缩——那玉佩背面刻着一只黑虎，
与那晚袭击者刀柄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小心为上。"苏半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新炼制的'神仙醉'，一滴可让人昏睡三日，无药可解。"赵提举接过瓷瓶，
阴笑道："正好用在那个多管闲事的钦差身上。对了，
那个新来的账房...""我自有分寸。"苏半城打断他，"此人算法精妙，留着大有用处。
"季明澜悄悄退回，从侧门溜出账房。夜风拂面，他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回到厢房后，
他立刻用炭笔在床板背面记下今晚所见所闻，包括那个神秘的"天工三年"标记。"季大哥，
还没睡？"林秀儿的声音从窗外轻轻传来。季明澜开窗让她进来，简短告知了发现。
林秀儿听后脸色煞白："爹说黑虎帮专为朝廷大人物干脏活...我们得离开这里！
""现在走反而打草惊蛇。"季明澜摇头，"苏半城不简单，
他可能知道些...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什么意思？"季明澜没有解释，
转而问道："你听说过'天工'这个词吗？"林秀儿思索片刻："小时候听爷爷说过，
前朝有位异人，著《天工开物》，记载了许多神奇技艺..."《天工开物》！
季明澜猛然想起，这是明朝科学家宋应星所著的工艺百科全书，但成书时间应该是明末，
而非现在这个嘉靖年间。而且书中绝不会有电解精炼这样的现代化学知识。"秀儿，
明日你想办法打听下，苏府有没有一个叫'实验室'的地方，或者'炼丹房'之类的。
"林秀儿点头应下，临走时突然说："对了，爹让我告诉你，
苏府大公子苏文才对你极为不满，说你抢了他账房副总管的位置。
"季明澜苦笑："看来我们得小心两位苏公子了。"送走林秀儿后，
季明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盯着那些光斑，
突然发现它们组成了一个模糊但熟悉的形状——那是一个分子结构式，苯环！
季明澜猛地坐起，冲到窗前。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但窗台上，
赫然放着一小片宣纸，上面画着精确的六边形结构，旁边写着：C₆H₆，易燃，
小心使用季明澜将宣纸迅速揉成团吞入喉中，苦涩的墨味***得他眼眶湿润。
苯环结构式——这绝对是现代化学知识！有人在暗示他什么，还是试探他？窗外竹影婆娑，
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季明澜强迫自己躺回床上，但睡意全无。直到五更鼓响，
他才迷迷糊糊合上眼，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季先生！快开门！"是管家老周的声音。
季明澜披衣开门，老周满头大汗："快！三姨娘突发急病，老爷请您立刻过去！
"跟着老周穿过重重院落，季明澜发现苏府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假山池塘、亭台楼阁，
处处彰显主人财富。最后他们停在一座精巧的绣楼前，楼内传来女子痛苦的***。
苏半城在门外踱步，脸色阴沉如铁。看到季明澜，他一把抓住其手腕："听说你懂医术？
"季明澜一愣："我...""三姨娘心口疼得打滚，府医束手无策。
"苏半城眼中竟有一丝罕见的慌乱，"你说过读过西域医书，可有法子？
"季明澜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林秀儿为抬高他身份而散布的说法。此刻骑虎难下，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容我先看看。"绣房内，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在床上蜷缩成团，
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揪着胸前衣襟。两个丫鬟按着她，府医在一旁摇头叹气。"何时开始的？
"季明澜上前问道。"半、半个时辰前..."三姨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像有...有刀子...在绞..."季明澜仔细观察：疼痛位于胸骨后，向左肩放射，
伴冷汗——典型的心绞痛症状。他急问："可有油腻饮食？情绪激动？
"丫鬟答道："昨夜赵提举送来鹿肉，姨娘多食了几筷，
今早又与二姨娘争执...""取小苏打来！再要些醋和温水！"季明澜命令道。
明朝当然没有硝酸甘油，但胃酸过多可能加重症状，中和胃酸或许能缓解。待材料齐备，
他将一小勺小苏打溶于醋水，扶起三姨娘慢慢饮下。同时指导她深呼吸，
并让丫鬟***其内关穴。"这是何道理？"府医质疑道。"胃脘与心脏相邻，
胃气上逆可引发心痛。"季明澜用中医理论包装现代医学知识，"小苏打可中和胃酸，
醋水助其下行。"奇迹般地，不到半刻钟，三姨娘疼痛渐缓，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苏半城长舒一口气，亲自扶爱妾躺好。"季先生妙手回春，苏某感激不尽。"出了绣楼，
苏半城郑重拱手，"从今日起，你可自由出入府中各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季明澜心中一动："不知府上可有藏书阁？我对医书颇有兴趣。""东跨院有间书房，
藏有些许典籍。"苏半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真正的'奇书'，在西厢地下。
"季明澜刚要追问，一个锦衣青年大步走来，面容与苏半城有七分相似，
但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父亲，听说三姨娘..."青年瞥见季明澜，立刻冷下脸，
"这就是那个新来的账房？""文才，不得无礼。"苏半城皱眉，
"这位季先生刚救了你三姨娘。"苏文才冷哼一声："一个账房懂什么医术？
怕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转向季明澜，"正好，我这里有个难题，
请'神医'兼'神算'指点。"不等季明澜回应，苏文才便拍手唤来小厮，
展开一幅巨大的地图铺在石桌上："我苏家有十支商队，需在五日内分别抵达十座城镇。
每队载货量不同，路线有长有短，如何安排可使总利润最大？
"季明澜扫了一眼地图——这分明是经典的"旅行商问题"，
在现代属于NP难度的组合优化问题。苏文才故意出此难题，显然是要他当众出丑。
"大公子可否提供各城镇间的距离，及各商队载货量与利润系数？"季明澜平静地问。
苏文才得意地笑了："怎么？算不出来？""若无具体数据，我只能给出理论解法。
"季明澜取来算盘和纸笔，"首先建立邻接矩阵表示各城镇间距，
然后用动态规划法求解最优路径..."他边解释边在纸上画出简化的数学模型，
引入现代运筹学中的"贪心算法"思想。苏半城眼中精光闪烁，而苏文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用分支定界法剪除不可能路径，可大幅减少计算量。"季明澜总结道，
"若有具体数据，我可在一日内给出完整方案。"苏半城拍案叫绝："妙！
此法可节省我苏家多少人力物力！"他转向儿子，"文才，把商队详细数据交给季先生。
"苏文才脸色铁青："父亲！此人来历不明，怎可...""够了！"苏半城厉声打断，
"季先生是我苏家贵客，你需以礼相待。"说罢拂袖而去。苏文才盯着季明澜，
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一日为限。明日此时，我要看到完整方案。
"说完狠狠踹了一脚石凳，转身离去。季明澜长舒一口气，
收拾纸笔时却发现苏文才的地图上有些奇怪的标记——某些偏僻路线旁画着小巧的黑虎头像，
与赵提举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季先生..."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林秀儿不知何时站在廊柱旁，手中捧着茶点，"老爷吩咐给您送些点心。"季明澜接过茶盘，
发现盘底粘着一张小纸条。等林秀儿走远，他展开一看：西厢地下有密室，夜半可入。
小心黑虎标记的货物——林黄昏时分，季明澜借口查阅商队资料，独自留在书房。
他仔细研究了苏文才提供的数据，发现那些标有黑虎的路线都是通往边境军事重镇，
而所谓"货物"大多是药材、丝绸等轻便但高价值的物品。"走私..."季明澜喃喃自语。
他用自制炭笔在小本子上记录下这些异常，同时绘制了一张苏府的简易平面图，
标注出西厢位置。正当他全神贯注时，一阵香风袭来。抬头一看，
竟是三姨娘带着丫鬟站在面前，已换了一身鹅黄色裙装，气色好了许多。"季先生。
"三姨娘盈盈下拜，"多谢救命之恩。"季明澜连忙起身还礼："姨娘言重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三姨娘示意丫鬟退下，轻声道："先生医术高明，不知可愿再救一人？
""何人？""我兄长。"三姨娘眼中含泪，"他在赵提举手下当差，上月突然疯癫，
胡言乱语什么'银光'、'天书'，现被关在黑虎帮地牢。
"季明澜心头一震："可有其他症状？""最初只是头痛，后见光即狂，
口吐白沫..."三姨娘压低声音，"他曾说在赵府见过一本'天书'，上面写满古怪符号，
与先生今日所画颇为相似。"季明澜背脊发凉——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留下的痕迹？
"我尽力而为。"他谨慎回应，"但需先见病人。
"三姨娘感激地塞给他一块玉佩："凭此物可进地牢。三日后午时，我在城隍庙后门等您。
"说完匆匆离去。夜深人静，季明澜悄悄摸向西厢。借着月光，
他发现西厢外墙根处有一排不起眼的通气孔，孔中隐约飘出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
"实验室..."季明澜心跳加速。正当他寻找入口时，
.纯度还是不够...""...改用电解法...""...王爷等不及了..."突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季明澜迅速躲入阴影中，看到两个壮汉推着辆小车从假山后转出，
车上堆满麻袋，隐约可见黑虎标记。他们推开一块伪装成假山石的木门，消失在暗道中。
季明澜等了片刻，正想跟上去探查，远处却传来打更声。为免打草惊蛇，
他决定先回房完成苏文才的题目。回到厢房，季明澜点燃油灯，
开始用动态规划法计算最优路线。子夜时分，当他正沉浸于数学模型时，
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季明澜屏息凝神，
："...那外来人果然在用奇术...必须尽快除掉他..."季明澜的手指悬在纸面上，
一滴墨汁落下，在宣纸上晕开成黑色的太阳。窗外低语声渐渐远去，但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除掉我？"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目光落回桌上的商队路线图上。苏文才给的资料里，
那些标有黑虎的路线都通向边境军事要塞，而所谓的"货物"清单上，
药材与丝绸的重量明显不符——丝绸太轻，药材太重。"除非..."季明澜眼神一凛，
迅速翻出之前记录的异常账目交叉比对。三更时分，
他终于发现了关键：每次"药材"运输后，
边境必有小***；而"丝绸"运输则对应着某些官员的突然暴富。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将最后一段计算结果写在纸上。
题已被他用现代运筹学破解——通过建立加权图模型和采用Dijkstra算法优化路径，
总利润可比原方案提升四成。"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商队。
"季明澜盯着地图上那些黑虎标记，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们在走私军火和贿赂官员。
"窗外泛起鱼肚白，季明澜将计算结果整理成册，特意用明朝商人能理解的表述方式，
隐去了现代数学术语。刚搁下笔，门就被粗暴地推开。苏文才带着两个家丁闯进来，
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季先生，一夜过去，可算出结果了？"他目光扫向桌上厚厚的纸张，
笑容略微僵硬。"幸不辱命。"季明澜平静地递上计算结果，"按此方案，
总利润可增加三千七百两，且节省五日时间。"苏文才一把抓过册子翻看，
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一天内...""文才！
"苏半城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他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位账房先生，"季先生可算出结果了？
"不待苏文才回答，季明澜又呈上一份简版方案："老爷，除了大公子要求的路线优化，
我还发现一些货物配载上的问题。"他故意指着几个黑虎标记的路线，"这些货单上，
黄连等药材的重量异常，恐怕是伙计记录有误。"苏半城眼神骤然锐利，
但很快恢复平静："季先生果然心细如发。胡先生，立刻核查这些货单。
"一位账房小声提醒："老爷，那些是赵提举的...特殊货物...""全部核查！
"苏半城厉声打断，随即对季明澜露出赞赏的笑容，"季先生大才，不如随我去盐场看看？
那里正需要您这样的慧眼。"季明澜心中一动——盐场是苏家命脉，寻常人根本不得靠近。
这既是机会也是考验。出城路上，苏半城亲自为季明澜讲解盐业经营。
林秀儿作为随行丫鬟跟在后面，不时偷瞄季明澜，眼中满是担忧。
青州盐场规模超乎季明澜想象。数百盐工在烈日下劳作，将海水引入层层盐田。
但季明澜一眼就看出问题——结晶池设计不合理，蒸发效率低下；工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刮盐，
浪费严重。"老爷，若改进工艺，产量至少可翻倍。"季明澜忍不住说。苏半城挑眉："哦？
季先生还懂制盐？""略知一二。"季明澜指着盐田，"若将单一大池改为多级梯度池，
控制海水浓度逐步升高，可得到更纯净的结晶。"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示意图，
"再建一座风车提水系统，省去人力担水。"这些都是现代盐场的基础知识，
但对明朝人而言无异于革命性创新。苏半城越听眼睛越亮，
当即下令按季明澜的方案改造部分盐田作为试验。三日后，
改造的盐田果然产出雪白细腻的上等盐，产量翻倍有余。苏半城大喜，在府中大摆宴席，
当众宣布季明澜晋升为"西席先生"，地位仅次于总管。宴席上，苏文才脸色阴沉如墨，
几次想开口都被父亲瞪回去。酒过三巡，苏半城突然拍手："季先生，有件要事相托。
"全场安静下来。苏半城郑重道："三日后，有一批重要货物需运往济南府。本想派文才去，
但他突然染恙。不知先生可愿代劳？"季明澜心头警铃大作，但表面恭敬："承蒙老爷信任，
敢不从命。""好！"苏半城大笑，"有季先生押运，我放心矣！"宴席散后，
季明澜在回廊转角被林秀儿拉住。少女面色惨白："季大哥，千万别去！
那条路最近盗匪横行，上月三支商队无一生还！"季明澜心头一凛："你如何知晓？
""爹打听的。"林秀儿递来一张小纸条，"苏文才根本没病，他前日还在醉仙楼喝酒。
"季明澜展开纸条，上面画着简易地图，标出了几处危险地带。最令人不安的是，
路线中段靠近一处山谷，旁边批注："黑虎帮老巢"。"谢谢。"季明澜轻握林秀儿的手，
感受到少女指尖的颤抖，"帮我个忙，查查这批货究竟是什么。"两日后，
季明澜正在房中准备行装，林秀儿突然闯进来，反手锁上门："季大哥，你看！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碎布，上面沾着些黑色粉末。"我从货箱缝隙刮下来的。
"林秀儿声音发颤，"那些箱子外面是药材，下面全是...兵器！
"季明澜捻起粉末在鼻下轻嗅——火药味，但比明朝黑火药纯净得多。他用水化开少许，
观察溶解情况："这不是普通火药...他们加了硝石提纯。""还有更可怕的。
"林秀儿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片，显然是偷偷临摹的，"箱子上有这个标记。
"纸片上画着一个古怪符号：∞无穷大，与苏半城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旁边还写着"天工三年制"。季明澜如坠冰窟。
现代***、∞符号、电解法...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之前，
至少有一位穿越者来过，而且将现代知识传授给了苏半城！"秀儿，你爹能弄到马吗？
""你要逃？""不。"季明澜眼中闪过决然，"我要去看看这批货究竟送往何处。
但需要你爹帮忙..."正说着，院中传来脚步声。林秀儿慌忙将证据藏好，
刚转身门就被推开。苏半城带着两个家丁站在门外，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季先生，
准备得如何了？""已准备妥当。"季明澜面色如常。"好。"苏半城点头，"对了，
为保安全，我派了四名护院随行。他们都是好手。"他侧身让出四个彪形大汉，
每人腰间都佩着那种泛蓝光的短刀。季明澜心中一沉——这分明是监视加灭口！
但他还是拱手致谢："多谢老爷厚爱。
"苏半城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济南府的程大人等着这批'药材'救人呢，
季先生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上。"夜深人静，季明澜仔细检查行装。
他将自制指南针、一小瓶火药样本和那张路线图缝入衣襟夹层。正要吹灯就寝，
突然发现枕下多了一张字条：货中有诈，程非官，实为叛王。
盐场西三里芦苇荡有船可逃——无名氏字迹工整有力，绝非林秀儿或林大山所写。
季明澜心跳加速——这府中还有谁在暗中帮他？次日黎明，车队整装待发。二十辆大车，
四十箱"药材"，四名"护院"，外加十余名脚夫。苏半城亲自送行，
递给季明澜一封火漆密信："面呈程大人。"车队缓缓驶出城门。季明澜骑在马上，
回望城头，隐约看到林秀儿的身影。少女手中挥舞着一方红色汗巾，在晨风中如火焰般跳动。
三日行程平安无事。第四日午后，车队进入一片密林。
领头的护院突然举手叫停："前方有埋伏！"几乎同时，两侧树林中射出数十支箭！
"保护货物！"护院大喊，却诡异地向后退去。季明澜瞬间明白——这是安排好的"劫匪"！
他佯装中箭摔下马，滚入路旁灌木丛。透过枝叶间隙，
他看到"劫匪"与"护院"假模假样交手几下，然后一起打开货箱，欢呼声响成一片。
"精钢弩箭！""这刀锋利的，吹毛断发！""王爷大事可成矣！"季明澜屏住呼吸，
慢慢向后挪动。突然，他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一把出鞘的刀！"季先生，
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护院阴笑着俯视他，"老爷吩咐了，
您得'亲自'把货送到济南府呢..."冰冷的刀锋抵在季明澜后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尖刺破衣料的触感。护院那张带着刀疤的脸近在咫尺，
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带着浓重的大蒜味。"季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护院阴笑着，
手中刀又向前送了半分，"老爷可交代了，要您亲眼看着这批货送到程大人手上。
"季明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多年金融分析师的职业素养让他保持着表面镇定。
他慢慢举起双手："这位好汉误会了，我只是...想解手。""解手？"护院哈哈大笑，
朝同伙使了个眼色，"那小的陪您去。"被押到树林边缘，季明澜趁机观察四周。
约莫三十名"盗匪"正在清点货物，他们动作熟练，显然训练有素。更令人心惊的是，
那些打开的货箱中，赫然是精钢打造的弩箭和短刀——刀身泛着与苏府护院武器相同的蓝光。
"看够了吗？"护院推搡着他往回走，"这些可都是给您准备的功劳。"季明澜心念电转，
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在摔倒的瞬间，他迅速抓了一把泥土塞进袖口。
"废物书生！"护院骂骂咧咧地拽起他，"赶紧上路！天黑前得到黑虎寨。"黑虎寨！
季明澜牢牢记下这个名字。被押回车队后，他注意到大部分脚夫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手持利刃的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