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况从未把自己当过角儿。
原来在蓝星他曾经被大学里的老师誉为天才,可是他为人冷漠,经常打理不好跟周边人的关系,慢慢变成了一个空有能力的透明人。
就算是在原有世界中,快要猝死的一瞬间,他竟不知道电话该打给谁。
然后他周围的一切,跟现在一样,变得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摸不到,触不及的——无。
我本来就是透明的,所以应该是最喜欢这种感觉吧。
就这样,待着,就好。
可总感觉周边的黑暗在慢慢的挤压过来,越来越喘不过气,是错觉吗?
方况感觉一瞬间,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撕扯出来,随后黑色的空间快速缩小,变成了一个黑点,原来黑色的空间,如今变得洁白无比。
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出现在这个白色的空间内,它狰狞而且充满了愤怒,一条条银色的纹路在额头以及眼睛的周围出现。
那张脸此时怒视着黑点,它慢慢的张开自己的巨口,瞬间把那黑点吞噬殆尽。
随后,方况感觉身体仿佛被巨大的能量贯穿。
一股股挤压的感觉仿佛快要把它压扁,他扭曲的身体慢慢的在这片黑暗中找到了平衡,不知从哪抓到了什么东西,他用力一扯,黑暗中竟然出现了一片亮光。
那黑暗撕开的位置,像是有生命一样,条条蠕动的丝线,牵扯在一起。
“啊!!!!!”
方况另一只手把撕开的位置向下一拉,他瞬间感觉自己没有了支撑点,向下掉落下去。
可是掉落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开始翻滚下去。
他的视线也再次丢失,一瞬间便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面上的方况,有了一丝动弹。
方况颤抖的双手支撑着地面,缓缓抬起头。
这...这是...一幅难以理解的场景呈现在他的面前,一群黑色、像是被烧焦的人形雕塑跟他一样跪在灰绿色的地面上。
他们有的抬头满脸谄媚的望着巨墙,有的虔诚趴在地上,还有一些,在攀爬着巨墙?
可是他们显然没有一个人成功,大片人影的在石墙附近,堆叠起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一地齑粉。
方况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空气中飘动着灰绿色一样的漂浮物。
也许这里灰绿色的场景,就是因为这些灰绿色的粉末。
它们覆盖在这片废墟之中,乍一看还以为长满了青苔。
这些废墟看着很熟悉,竟然跟秩序城外围的建筑如此相似?
莫非,这里曾经也是秩序城内?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秩序城因为了某种原因,建起了如今的石墙,而这片区域就此被放弃?
这些藏匿在建筑中的人影,会不会与方况他们如今的遭遇相同。
废墟异常的安静,没走一会,方况感觉自己浑身发热,理论来说,这里应该与秩序城完全一样,可为什么他自己的胳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灼烧感,是因为这些灰绿色的漂浮物的缘故吗?
他之前在秩序城内就己经知晓,这些灰绿色的漂浮物被称为“绿幕。
“绿幕”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有时候一部分绿幕甚至会随着那些孔洞,漂浮在秩序城的上空,形成诡异的绿色极光带。
如今方况却感觉这种灼烧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等他再望向自己的手臂时,发现上边竟然是一片片蠕动的毛发,他疯狂的挥舞着手臂,试图让那些诡异的毛发掉落下去,可等他重新抬起手臂时,那手臂之上,出现了大片的淤青。
他定下神来,扯掉身上破旧的长衫一角,缠住两个己经出现淤青的手臂。
要赶快找到避免更多接触“绿幕”的地方。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建筑,那建筑之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形塔尖,而塔尖的位置,有奇怪的圆形镶嵌在上边。
那是,光明会的教堂吗?
在秩序城内,光明会教徒格外的癫狂,他们把所有光明会的建筑都用最好的材料打造而成,甚至加了过滤系统。
这能让人理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可如今这对于他来说,简首是救命稻草。
当然能知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黄滔,因为他曾为建造光明会出过一份力。
方况快速的跑了起来,那里如今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避难所。
这座光明会建筑,比起他们那儿的,要雄伟得多。
教堂的大门,遍布着奇怪的符号,在靠近上部的边缘,有两个人形雕纹,他们双手抱着一个双层环形的图纹,中间站立着一个人,那人单手举起一个三角符号。
这个雕塑的纹理在这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上显得格外的怪异。
方况走向台阶,用力向前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瞬间一股凉意席卷而来。
“就是这种感觉,这里应该不会有任何绿幕了。”
教堂门与大厅有一段狭窄的通道,西面是彩色玻璃组成的环形花窗。
这里曾被誉为“洗礼”,是迈向光明必经之路,可是不知为何,方况觉得这个“洗礼”也太过漫长了。
可如今灭世之后,很讽刺的是,在末日之下,更多的人选择了逃生,而不是留在这座教堂之内。
穿过洗礼通道,一个圆形的教堂厅呈现在方况面前。
光明会,是真的喜欢圆形,地上的纹理也是在一个圆形中包裹着一个三角形。
教堂厅中心,是一个圆形的台面,教堂顶部的光线,洒落在这里,显得神秘又具有奇怪的诱惑力。
那台面上有几面巨大的门扇环绕着中心位置。
方况感觉非常疑惑,虽说他不是光明会的教徒,他能肯定这里确实跟他见过的所有的光明会教堂都有所不同,教堂会在中心这么重要的地方围绕一周门扇么?
仿佛在遮挡什么东西一样。
他顺着台阶缓缓的走了上去,整个围绕的中心位置映入自己的眼帘。
那是从天窗上打下来一个垂首的光线,光线打在一个桌面之上,而刚刚周围也不是什么门扇,而是一面又一面的镜子。
他走向前去,一股寒意袭来——镜子中的怪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