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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30

第一章 米我叫清风。这是我的花名。在这个吃人的世道,能活着,就行。北方的天,

已经三年没下过一滴雨。地里裂开的口子,像极了阿娘临终前干裂的嘴唇。

然后又是连月的涝,稀稀拉拉的庄稼全烂在了地里。朝廷?呵,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儿皇帝,

一纸诏书,把我们这北境十三城,划给了蛮夷。说是“赐”,实则是卖。“听说了吗?

城东老王家的闺女,昨天被拖走了,就换了半袋麸皮。”“作孽啊!蛮夷兵在街上随便抓人,

官府连屁都不敢放!”“能逃的都逃了,剩下我们这些没门路的,

等死罢...”街角的闲聊飘进破败的茅屋,我蜷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阿娘病得只剩一口气时,阿爹的眼睛就绿了。那种绿,

我后来在南风馆的客人眼里见过——是饿狼看见猎物时的光。那天,他磨了很久的刀。

磨刀石与铁器摩擦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娃,别怪爹。”他眼睛陷在窟窿里,没光,

“活下去,得活下去。”锅里的水滚了,冒着腥气。阿娘早已没了声息,

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茅草搭的屋顶。他转向我,手里提着刀。我缩在墙角,动不了,

连哭都忘了怎么哭。就在这时,门被踹开了。人牙子带着几个彪悍的伙计进来,捂着鼻子。

“晦气!就这崽子?”人牙子踢了踢我,像踢一条瘸腿的狗。阿爹扑过去,不是保护我,

是护着那口锅。“我的!那是我的!”人牙子嗤笑,丢过去半袋碎糙米,哗啦一声。“滚开!

这崽子归我了。”阿爹像狗一样扑向米袋,死死抱住,再没看我一眼。

他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米塞进嘴里,干嚼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就这样,

值了半袋碎米。八岁。人牙子拎起我,像拎一只小鸡仔。“模样还行,

洗干净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被扔进一辆堆满杂草的板车,

上面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们都赤着脚,衣衫褴褛,眼睛里没有光。车动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家”。阿爹已经生起了火,锅里煮着什么东西,

白色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脸。“娘...”我终于哭了出来,但声音太小,

被车轮的吱呀声彻底掩盖。板车穿过破败的街道,两旁是饿得皮包骨的百姓,

和偶尔骑马经过、衣着光鲜的蛮夷兵。一个老人突然冲到路中央,跪下来磕头:“老爷,

行行好,给我孙子一口吃的吧,他快饿死了...”骑马的蛮夷兵看都不看,一鞭子抽过去。

老人的额头顿时见了红。“滚开!贱民!”我闭上眼,不敢再看。

板车最终停在一处稍显整洁的院落前。门上挂着牌匾:“李记牙行”。我们被赶下车,

排成一排。一个穿着绸衫、体态丰腴的中年男人踱步出来,挨个捏我们的脸,掰开嘴看牙齿,

又摸了摸胳膊和腿。“这个太瘦,卖去矿山吧。”“这个脸上有疤,只能当苦力。

”轮到我时,他多看了两眼。“皮相不错,洗干净看看。”一盆冷水泼在我身上,

冻得我直哆嗦。有人用粗糙的布使劲擦着我的脸和身子。“嗯,底子不错。好好养养,

应该能卖到好地方。”李牙行满意地点点头,“带下去,给他点粥喝。

”我被推搡着进了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十几个孩子。有人递给我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

我狼吞虎咽地喝下去,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那一夜,我挤在孩子们中间,

听着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阿爹磨刀的声音,和锅里翻滚的水泡。

几天后,我又被转手了。买我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他专做“特殊”生意。

“这批货色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疤脸男对李牙行说,递过去一小块碎银。

我又被塞进另一辆车,这次车上只有五个孩子,都是模样清秀的男孩。大家都不说话,

仿佛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车行了很久,终于停下。我抬头,

看到一座装饰华丽的建筑,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牌匾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潇湘馆”。

疤脸男下车,与门口一个穿着艳丽、涂脂抹粉的中年男子交谈。那男子手里拿着团扇,

说话声音尖细。“妈妈看看,这都是上等货色,保证您满意。”被称作“妈妈”的男子走近,

用扇子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嗯,这个眼睛有神,留下吧。其他的,老规矩。

”疤脸男点头哈腰:“好嘞,价钱...”“放心,妈妈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我站在潇湘馆门前,看着那两盏红得像血一样的灯笼,突然明白了什么。

馆内隐约传来丝竹声和笑声,那笑声尖锐而虚假,像刀片刮过骨头。八岁的我,

还不完全懂这是什么地方,但本能地感到恐惧。“进去吧,小崽子。”疤脸男推了我一把,

“这里好歹有口饭吃,饿不死你。”我踉跄着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红衣男子在我身后“砰”地关上了门。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第二章 馆潇湘馆内香气浓得呛人,混合着脂粉和某种甜腻的熏香。走廊上挂着红色纱幔,

地上铺着陈旧但依稀能看出精致花纹的地毯。男妈妈——他们都叫他红姨——摇着团扇,

领着我们五个新来的穿过走廊。两旁偶尔有穿着薄纱的少年经过,他们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见到红姨也只是微微颔首,便匆匆离去。“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红姨的声音尖细,

像指甲刮过瓷器,“听话,就有饭吃。不听话...”他没说完,

但冷笑声足以让我们毛骨悚然。我们被带到一个空旷的房间,四面无窗,

只有一盏油灯在墙角闪烁。地上铺着草席,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尿臊味。“今晚就睡这。

明早开始学规矩。”红姨说完,转身离开,锁上了门。黑暗中,我听见压抑的啜泣声。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低声说:“别哭了,省点力气吧。我听说...这里的日子,

比外面还难熬。”第二天天不亮,门被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提着鞭子进来。“起来!

排好队!”我们惊慌地爬起来,排成一排。壮汉挨个打量我们,目光凶狠。“我叫铁爷,

负责教你们规矩。”他挥舞着鞭子,在空中抽出响声,“在这里,客人就是天。让你们笑,

不能哭。让你们跪,不能站。听懂没有?”我们怯生生地点头。“大声点!”“听懂了!

”我们几乎是喊出来的。训练开始了。先是学跪。直挺挺地跪着,一动不能动。

膝盖很快麻木,然后刺痛。有人摇晃了一下,铁爷的鞭子立刻抽过去。“啪!”一声脆响,

那孩子背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他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跪都跪不稳,怎么伺候客人?

”铁爷冷笑。接着是学笑。不是真笑,是一种刻意练习的、嘴角上扬却眼底冰凉的笑。

“不对!比哭还难看!”铁爷用鞭子抬起我的下巴,“想想高兴的事。”高兴的事?

我想起阿娘还没病倒时,给我煮的一碗热粥。可那记忆太遥远,太模糊。“笑!

”我努力扯动嘴角,眼睛却控制不住地湿润。“没用的东西!”铁爷一鞭子抽在我肩上,

***辣地疼。每天,我们都在这个房间里训练:跪、笑、走路、斟酒、说话...稍有差错,

就是鞭子、针扎或者关黑屋。黑屋是一个只有棺材大小的空间,里面满是蟑螂和老鼠。

被关进去的人,往往会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变得异常安静。一个月后,

我们中的一个男孩病倒了。高烧,咳嗽,浑身发抖。红姨来看了一眼,

捏着鼻子:“别传染给其他人。抬到后院去。”那男孩被拖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他...他会好起来吗?”我小声问旁边一个稍大的孩子。

那孩子面无表情:“后院有个坑,专门扔死人。”我浑身冰凉。训练越来越变态。

他们开始教我们如何取悦客人,用各种不堪的手段。有人反抗,被铁爷活活打死在院子里。

尸体就当着我们的面被拖走,留下一道血痕。“在这里,命不值钱。”铁爷踩着血迹说,

“想活,就得学会听话。”一年后,我们二十几个人,只剩下一半。两年后,只剩下八个。

挂牌接客前,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我们被灌下一种黑色的药汤,味道苦涩,

喝下去后浑身发热,骨头像被融化一样软绵绵的。“这是软筋散,让你们的身子更软,

皮肤更细。”红姨满意地看着我们东倒西歪的样子,“明天开始接客,都给我机灵点。

”那一夜,药效发作,我浑身疼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耳边是其他孩子痛苦的***。

又有一个没能熬过去,天亮时已经僵硬。最后,只剩下五个。我十岁。红姨看着我们,

像看五件刚出炉的瓷器。“命贱,就得认。把贵人伺候好了,或许能多活几天。

”第三章 血挂牌前一晚,我几乎没睡。同屋的其他四个孩子也一样,

黑暗中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和偶尔的抽泣。天亮了,一个老仆送来一套红色绸衣,

料子比我这辈子穿过的任何衣服都要好,却像针一样扎皮肤。“换上吧,

今晚是你第一次见客。”老仆面无表情地说,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

让他的表情始终显得狰狞。我机械地穿上衣服,绸缎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我想起蛇。傍晚,

红姨亲自来给我梳头化妆。铜镜里的我,脸颊被胭脂涂得通红,嘴唇染得鲜红,

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孩子。“记住,今晚的客人是盐商刘老板,出手阔绰。好好伺候,

别给我惹麻烦。”红姨捏着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疼出眼泪,“要是搞砸了,后果你知道。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华灯初上,潇湘馆热闹起来。

丝竹声、调笑声、划拳声混杂在一起,从楼下传来。我被人领着,穿过挂满红纱的走廊,

来到一个房间前。领路的小厮低声说:“进去吧,客人已经在里面了。”我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房间比我想象的还要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墙上挂着仕女图,

房间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酒菜。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正自斟自饮。

他就是刘老板。见到我,他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上下打量。“哟,这就是新来的小清倌?

模样确实水灵。”他招手,“过来,让爷好好看看。”我僵硬地走过去,

学着自己训练了无数遍的样子,微微欠身:“刘老爷好。”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腿上,

浓烈的酒气喷在我脸上。“叫刘爷就行。多大了?”“十...十岁。”我声音发抖。

“十岁好啊,嫩。”他粗糙的手摸上我的脸,然后向下,探入衣襟。我浑身一颤,

本能地想躲开。“躲什么?”他不悦地皱眉,“来了这里,还装什么清高?”他端起一杯酒,

递到我嘴边:“喝了。”我摇头,想起铁爷的警告:不能拒绝客人的任何要求。

可是恐惧让我无法思考。“不听话?”刘爷脸色沉下来,强行捏开我的嘴,把酒灌了进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笑了,似乎很享受我的痛苦。

“这才对嘛。”接着,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绸缎撕裂的声音刺耳极了。我挣扎起来,

训练时的顺从此刻被求生的本能取代。“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恼了,

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没等我反应过来,更多的拳头和耳光落下。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把我按在桌上,碗碟噼里啪啦摔碎在地。“老子花钱是来找乐子的,

不是来看你脸色的!”撕裂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我像一块破布,被他撕扯,蹂躏。

视线模糊,只看到天花板上精致的雕花,和摇晃的红色灯影。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

骂骂咧咧地整理衣服。“没劲!红姨还说是好货色,连怎么伺候人都不会!

”他朝我身上啐了一口,扔下几块碎银,摔门而去。我瘫在冰冷的地上,

身下全是血和碎瓷片。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门开了,红姨走进来,

看了看满地狼藉和我惨不忍睹的样子,皱眉。“没用的东西,第一次就搞成这样。

”他对身后的小厮挥挥手,“抬下去,上点药。没死就算造化。

”我被抬回那个四面无窗的房间,有人粗鲁地给我的伤口撒上药粉。那药粉***着伤口,

像又死过一次。随后几天,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梦中,我看见了阿爹磨刀,

看见了阿娘在锅里,看见了一起训练的伙伴变成尸体被拖走...或许,我就是天生贱命吧。

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了下来?半个月后,烧退了。我竟真的捡回一条命。红姨来看我,

摇着团扇:“算你命大。养好伤再接客,下次再这样,直接扔乱葬岗。”我躺在床上,

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心,好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第四章 客浑浑噩噩,生生死死。

迎来送往,三年。我十三了。在潇湘馆,已是“老人”。新来的小倌一茬接一茬,有的红了,

有的死了,有的不知所踪。我学会了麻木,学会了在客人身下放空自己,

灵魂好像飘到了屋顶,冷冷看着下面那具残破的躯壳。笑是训练过的笑,

说话是***好的语调,连***都恰到好处。红姨对现在的我颇为满意:“清风如今是懂事的,

知道怎么让客人高兴。”高兴?那些客人只不过在我身上发泄***,完事后扔下钱就走,

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直到,他出现。那是一个春日下午,馆里少有客人。

我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发呆,看着楼下几个新来的小倌被铁爷训斥。“清风公子在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低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气质儒雅,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红姨忙迎上去:“在的在的!公子是第一次来?清风,下来见客!”我缓步下楼,

按照规矩行礼:“公子安好。”他微微颔首:“我叫陈允,听闻清风公子曲艺精湛,

特来聆听。”只是听曲?我心中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公子过奖了。请随我来。

”我领他到我专属的房间——这是红姨给当红小倌的待遇。房间不大,但布置雅致,

有一扇窗能看见后院的一株桃花。我取出琴,调试琴弦:“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随意就好。”他坐下,姿态端正。我弹了一首《江南好》,琴声流转。他闭目聆听,

手指轻轻在桌上打着节拍。一曲终了,他睁开眼,目光清澈:“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谬赞。”那一次,他真就只是听曲,喝完一壶茶便离开了,

留下比寻常客人多一倍的赏钱。红姨喜笑颜开:“这位陈公子是城中陈家的嫡子,

真正的世家子弟。清风,好好把握。”我并未在意。世家子弟我见得多了,表面道貌岸然,

内里龌龊不堪。没想到,几天后他又来了。这次,他要下棋。我棋艺尚可,在馆中少有对手。

但他更胜一筹,却每一步都留有余地,不让我输得太难看。“公子的棋,下得很有风度。

”我忍不住说。他微笑:“棋如人生,不必赶尽杀绝。”第三次,第四次...他常来。

有时听曲,有时下棋,有时只是说话。他说他喜欢诗词,

最爱李太白的豪放;他说他厌恶官场虚伪,却不得不继承家业;他说他不忍看我在这里受苦,

可惜力薄,只能让我偶尔歇一歇。“清风,你不该在这里。”有一次,

他看着窗外盛开的桃花,轻声说。我心头一震,几乎落下泪来。多久了,

多久没有人把我当人看?一年。他来了几十次。每次,都只是说话,下棋,听曲。

从不动手动脚,连一句轻浮的话都没有。我冰封的心,裂开了一条缝。光透进来,

灼得我生疼。我开始期待他的到来,会在窗前张望,会精心准备他爱喝的茶,

会偷偷练习新学的曲子只为博他一笑。红姨警告我:“别动真感情。这些世家公子,

玩腻了就走了。”我知道,我知道这很危险。可是,当一个人长期活在黑暗里,